江流昀死了。
這個消息不脛而走,很快便傳遍了京城。
不過短短一月,曾經炙手可熱的鎮遠侯府便分崩離析,不復存在。
百姓們將這件事當作茶余飯后的談資,或是唏噓,或是咒罵,但轉頭便繼續過起了日子。
有些奇怪的是,朝堂上也十分安靜,仿佛從未出現過江云鶴和江流昀這兩個人一樣。
人走茶涼。
即便是曾經鎮遠侯府的擁躉官員們,都齊齊閉上了嘴。
犯不著為了已死之人得罪其他官員,影響仕途不是?
只有御史中丞王淵站了出來,上下嘴皮子一碰,言明江流昀即便是在丁憂之期,也還是朝廷命官。
官員死了,本就不是一件小事。
大理寺卿周崇正奉命前往林家問話。
無論如何,這件事都怪不到林知清和林家頭上。
周崇正此時也不敢得罪林家,草草結了案。
江流昀乃是罪臣之子,朝堂不會負責收殮他的尸身。
江流昀的事情,林家人很快便知道了,眾人心中的想法各異。
林知清吩咐人收殮了江流昀和瑾娘的尸身,將二人一同埋葬在了棲梧山之下。
同時,她還自己動手,在原本埋葬木嬸的地方,設了一個衣冠冢。
待林家所有事畢以后,她悄悄讓林泱泱同她去祭拜了木嬸。
看到那個沒有名字的衣冠冢,林泱泱當然十分好奇。
“清妹妹,這是?”她忍不住開口問。
“這是我的一個朋友,堂姐,我想同她說說話。”林知清簡單回答了一句。
林泱泱了解林知清,沒有多問:
“好,我去林子里抓只野兔子,咱們晚上加餐。”
林知清微微點頭。
她拿出了一些瓜果,一一擺在那衣冠冢前面,又燒了一些衣物、首飾和紙錢。
隨后,鄭重其事地上了一炷香。
“你從前的衣物和首飾都十分鮮艷好看,應當是個愛美的人,我今日帶了一些過來。”她輕輕摸了摸那無字墓碑:
“抱歉,這么晚才給你立了這個衣冠冢,先前我忙于林家之事。”
說到這里,林知清笑了笑:
“你瞧我,應當同你說說的。”
“林家身上的臟水已經被洗清了,你的父親望舒侯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陷害望舒侯的人是鎮遠侯江云鶴,他已經死了。”
“害死你的人是江流昀。”
林知清的動作微微一頓:
“這個人你應當很熟悉,他很會演戲。”
“他也死了。”
“我從占了你的身體那天起,便立誓好好活下去,將你受過的委屈都討回來。”
“如今,我應當是做到了。”
林知清微微笑了笑:“謝謝你,我會永遠記得你。”
這句話剛落下,一陣清風拂面,帶起了一些樹葉,落到了林知清的面前。
她撿起一片秋葉放進了手帕里,起身拍了拍衣裙,轉身離開了這里。
“堂姐,我們走吧!”林知清的聲音當中,是從未有過的灑脫和釋然。
江流昀死后,似乎所有人的生活都恢復了平靜。
林知清還記得一個人。
她同林青山一起,敲開了御史中丞王淵王家的大門。
這王淵的府邸不比林家,處處皆透露著一股質樸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