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任何一點聲音都尤其明顯。
它們好像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她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沒有躲避,反而朝著聲音來源接近。
路面不平,一不小心就踩到什么軟趴趴的東西,好像是什么動物的皮囊。
接著便是一只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腳踝。
那手黏黏糊糊的,就像上面糊滿了某種粘液。
吳秋秋摸索著舉刀砍去,卻感覺揮到了空中。
“吳秋秋。”
“吳秋秋。”
“吳秋秋。”
一時間,無數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羅希的,林新敏的,還有外婆的,吳中橋的.....
他們好像趴在吳秋秋耳邊,一直喊著她的名字。
她轉身揮手,又什么也沒有。
“你死,你是最該死的。”
“為什么死的不是你啊。”
“我是替你死的......”
“痛,好痛啊。”
“嘻嘻,秋秋你還記得我們嗎?”女孩的雙馬尾掃在吳秋秋臉上。
另外一個相同的聲音從另一邊耳朵響起:“我們又來找你玩了。”
那些聲音如影隨形,揮之不去。
吳秋秋選擇捂著雙耳。
“嚓!”
黑暗中突然亮燈。
眼前開始了一場皮影戲。
事實上,皮影在我國有千年歷史了。
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直到今天,也充滿了古老,傳奇,神秘的色彩。
沒有人會想到,平時看的皮影,是用人皮制成。
那場皮影戲只為吳秋秋一人表演。
因為影中人物,就是她自己。
從她還小的時候就開始。
她的降生,她的成長,她和外婆的相處。
還有,九歲那年,她殺掉的那對姐妹花,被砍掉的頭還在眨著眼睛。
哭著喊著求吳秋秋放過她們。
雙馬尾染了鮮血,黏糊糊的凝結成了稻草似的。
不,不是她殺的......
吳秋秋攥著拳頭,指甲將手心掐出了血。
她殺死姐妹的記憶,被塵封多年,再度被撕開一個口子。
雙馬尾的腦袋被她砍下來,噴灑著鮮血。
一個埋在橋下,一個綁著石頭沉進河里。
真的是她......
是她殺了姐妹花。
不是吳火火。
她明白了上次吳火火的欲言又止。
人,從來都不是吳火火殺的。
吳秋秋抱著腦袋蹲下,面色慘白如紙。
有的記憶,一旦想起,便會成為揮之不去的噩夢......
姐妹花第一次出現,是在駝背老鬼入她夢時,在奈何橋上。
她想起來有關姐妹花的記憶,那時,她以為那對再也沒有出現過的姐妹花,是外婆殺的。
之后,她回憶起橋下的一切,是她割掉姐妹花的頭。
她以為,那是駝背老鬼的移花接木,是吳火火殺了人。
從始至終,她都不覺得是自己殺了人。
但此時,姐妹花再現,記憶的閥門又一次開啟。
她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是她,她殺了人。
她殺了姐妹花后,用流動的河水沖洗干凈臉上的血,甚至看到漸漸沉下去的,死不瞑目的那雙眼睛。
回到家,她暈倒了。
外婆沉默著封印了這段記憶,又默默為她善后。
她不知道外婆做了什么,只知道那對姐妹花的消失好像并未引起大范圍討論。
而她,從此也再沒有想起有關姐妹花的事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