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秋秋渾身冰冷。
真是好硬的心腸,好深的城府。
“我也是無意間知道,只看了那幾行,就被你外婆發現了。”
吳敬之嘆了口氣。
當時他假意沒看到,內心卻早就翻起了驚濤駭浪。
李慕柔那個時候也并沒有什么反應,只是默默封好了信件。
吳敬之還以為李慕柔并沒發現。
可很快,噩夢就降臨了。
那天,他去河里抓魚給婉晴燉湯,剛出院門不遠,就聽到婉晴的尖叫,他趕緊跑回去。
接著就覺得整個人對身體失去了控制。
分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卻又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
院子里,站著酒醉的二狗。
其實當時,二狗什么都沒做,只是醉醺醺的樣子嚇人。
他跑去廚房,拿了菜刀。
回想起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做。
他只知道自己砍了二狗,眼睜睜看著二狗倒在血泊之中,而全程二狗都沒有反抗,更沒有叫喊,就像站在那里等著他砍一樣。
待他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二狗已經咽了氣。
門口站在目光詭異的李慕柔。
“想我照顧好婉晴嗎?”
吳敬之頭腦空白,胡亂點頭。
“守好那個秘密……不然”
那是李慕柔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
接著,警車就來了。
他因激情殺人被判了十八年。
他那是第一次對李慕柔感覺到恐懼。
他以為只要他乖乖坐牢守好秘密,婉晴會沒事的。
結果出獄得到的第一個消息就是婉晴在十八年前就死了。
這一切就像一個荒誕的笑話。
他千不該萬不該,窺視李慕柔的秘密。
搭進去了自己的前半生,也搭進去了婉晴的性命。
吳敬之是悔的。
但悔之晚矣。
“事已至此,說什么都晚了。我不知道這些年發生了什么,但是未來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吳敬之拍了拍吳秋秋的肩膀。
見吳秋秋臉色稍微好看些了,才松了口氣。
雖然不是親父女,但只要吳秋秋愿意,他打心眼里愿意把吳秋秋當女兒。
這世上,他們彼此都沒有親人了。
不,吳秋秋有。
她真正的外婆,或許正是駱雪然的外婆。
可笑的是,她真正的外婆也許也被蒙在鼓里。
為了假的外孫女,看著別人迫害真正的外孫女。
多殘忍。
“她從來就沒有要我好好活下去。”
吳秋秋已經緩過神來。
她此前想過很多種可能,可唯獨沒有想到這一層。
她一直以為外婆是有苦衷的。
對,有苦衷。
苦衷就是她不是親孫女。
僅是作為一個血包降生而已。
記憶之中的回響,越發模糊起來,吳秋秋已經分辨不清,在十八年的相處之中,外婆有沒有哪怕是一刻鐘的時間,把她當做親孫女來疼愛的呢?
虛情假意久了,或許也有那么一點真心呢?
吳敬之卻是驚了。
“她難道連你都不放過嗎?”
婉晴是李慕柔從小養大的,吳秋秋也是李慕柔從小養大的。
一個人真的能狠毒成這個樣子?
哪怕是貓貓狗狗,養久了也有感情。
更何況是人?
從嬰兒時期,到牙牙學語,蹣跚學步,叫她媽媽,叫她外婆。
她竟一點情面不留嗎?
這個女人,真的太可怕了。
吳敬之喉結滾動了兩下。
對李慕柔的恐懼又深了幾分。
即便這個人已經死了。
“也許吧。”
吳秋秋垂眸。
片刻后,她道:“不說了,我先將你身上的敗身術解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