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維修的下水道,口子像巨大的深淵,吸引著寶東跳下去。
他筆直地走向下水道,卻在即將掉下去之際,里面探出維修工人的腦袋。
“嘿,小孩一邊去,這里危險。”
他把寶東趕走。
藏在公園深處的歹人,看到孩子一個人經過,舔了舔唇抽出兜里的彈簧刀,一點點向著寶東接近。
不足五米時,晨跑的運動員經過,嚇退了他.......
......
寶東就這樣,在黃泉路的邊緣來回蹦跶,卻次次化險為夷。
當然,這一切對于此刻神志不清的寶東是沒有記憶的。
他只知道往前,一直往前。
腳下的鞋子好像有某種魔力,帶著他在走。
雞鳴了,狗叫了。
在樂園守了一夜的吳秋秋,也終于等到了寶東的身影。
“不,這不可能,寶東為什么沒死?為什么?”
于洋洋不可置信地大叫起來。
寶東明明穿了那雙黃泉鞋,今夜所走之路,全是死路。
可為何寶東還能平安來到這里?
“現在知道什么叫陰德了嗎?”吳秋秋看了于洋洋一眼。
“啊,啊啊,我不甘心,寶東必須死。”
于洋洋仰天尖叫。
要寶東死,就像已經成為了她的執念。
從一開始她想代替寶東,到現在,她已經是單純的想要寶東給她陪葬了。
她就是不信,這世上真有陰德這種東西。
“天亮了,寶東的劫已經過去,接下來,該你還債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升起的時候,寶東暈倒了。
吳秋秋抱起寶東,到一旁的長椅上放著。
她雙手結印,一縷心火在召喚中出現在掌心,與初升的陽光相得益彰。
于洋洋萎靡不振。
抬頭看了吳秋秋一樣。
陽光刺得于洋洋渾身都疼,靈魂亦在慢慢渙散。
本來已經面目全非的臉上,卻清楚的看見了迷茫。
“為何人人厭惡我?我只是想有個美好的家,做了那么多,都是被逼的啊。”
于洋洋用稚嫩的聲音說道。
吳秋秋有些微妙地看向了十伯。
她覺得,十伯或許很有發言權。
十伯也感覺到了吳秋秋的注視,稍稍抿起發黑的嘴唇。
過了片刻,他將拍立得掛在脖子上,上前一步嘆了口氣。
吳秋秋已經猜出來了吧?
他對于洋洋道:“你曾有的。”
于洋洋怔愣片刻,放聲尖笑了起來。
“你是指,一家三口擠著十幾平米的那個貧民窟嗎爸爸?那是什么家?我連擁有一個洋娃娃的資格都沒有,別的小孩都躲著我走,說我身上是臭的。”
“但是......”十伯嘴唇抖了抖:“你要的娃娃,你媽親手給你縫了一個出來,但還沒來得及給你,你趁她睡著,將一壺開水淋在她的臉上,最后害她因為出不了氣被憋死。”
“不......你騙我。”于洋洋尖叫。
“我們是窮,但我們把能給你的都盡量給你,只要我多攢幾年錢,我們一家人就能換個大房子,可你親手毀了我們的家。”十伯苦笑了一聲。
本以為送到教養院的于洋洋能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可是,天生壞種又怎么可能變好呢?
聽說那場大火的時候,十伯就猜到了是于洋洋做的。
他在家中坐立難安,千防萬防,最后還是被十年未長大的于洋洋找上門。
后來生下的孩子,也慘遭毒手。
他太害怕于洋洋了。
即便那是他的親生女兒。
最后,在于洋洋又殺了人以后,他選擇親自了結這個孽障。
本以為能結束這一切。
未曾想這孩子死了也是個惡靈,三番五次害人。
所以他入職這家樂園,去觀鶴觀求了拍立得和牌子,對于洋洋嚴防死守,不想讓那么多無辜之人再被于洋洋害死。
他想要徹底結束這一切。
于洋洋痛苦地嚎叫起來。
不知道是因為朝陽,還是因為十伯的話。
她一直以來都渴望的家,其實在很小的時候,她也擁有過......
她見不得別的小孩幸福,要那些幸福的小孩通通死掉,看著他們的父母難過,痛苦,她會覺得痛快。
然而,她也曾被父母捧在掌心。
“嗚嗚.......”
她哭了起來。
卻因為是陰物,沒有淚水,只能干嚎。
吳秋秋沒有絲毫的惻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