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趙云還只是兩歲幼童,走路尚且搖搖晃晃,沒想到時過境遷,竟已經能親身探營,忍不住感慨萬千。
消息來源十分可靠,只是盧植心里卻也吃不準,張角放棄了廣宗對峙的前線,突然一聲不吭,南轅北轍跑到了大后方博陵城下,怎么想怎么覺得有些奇怪。
盧植的眼睛一會落在沙盤上,一會凝視著輿圖,怔怔的出神。
“盧師兄,末將倒是有些不成熟的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呂逸沉聲開口。
盧植這是當局者迷,顯然張角的動向他并沒有及時掌握,甫一聽到這個消息,需要串聯的信息太多了,一時之間不可能馬上想的明白。
反倒是呂逸和馬媛,知道這個消息已經接近五日了,行進的路上經常討論,反而有些眉目。
他猜得出張角的動機,只是還不清楚廣宗這里的情勢,需要印證。
“哦?老夫洗耳恭聽。”盧植不置可否的說道。
呂逸不再謙讓,大步流星走到輿圖面前,一指“廣宗”位置說道:“據末將所知,黃巾軍十五萬眾被師兄逼于廣宗,不能寸進!”
“師弟直說便是,不用給老夫臉上貼金!”盧植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哪里是我逼他們于此,反倒是相持不下,遲遲不能建功。”
見盧植神情苦澀,呂逸忍不住心頭一動,“師兄被朝廷刁難了?”
盧植頹然嘆了口氣道:“久攻不下,靡費日劇,陛下不滿也是愛國惜民之意,何來刁難?”
呂逸被他說的措手不及,一個愣怔,瞠目結舌站在原地,好半天才醒過神來。
盧植愚忠大概他是料到的,但愚忠到這個地步,卻又著實讓他覺得很意外。
剛想開口勸,轉念一想,又硬生生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出口卻變成了一句敷衍,“師兄辛苦...”
他的表情十分尷尬,盧植卻不知道他真實的想法,兀自說道:“老夫久食漢祿,正該為陛下分憂,慚愧,慚愧...”
呂逸不想再聽他這些迂腐之辭,只覺得一股怒氣充斥著胸膛,必須全力以赴鎮壓才能不形于色。
趕緊繼續說著局勢,“現在的核心戰場其實是四處!”
“潁川、廣宗兩處而已,何來四處?”盧植不解的問道。
呂逸一指河間和博陵,認真的說道:“這兩處恐怕正是風口浪尖!”
盧植眼底精芒一閃,立刻明白了呂逸言下所指。
其實博陵城自不必說,張角作為黃巾軍的精神領袖,他既然已經親自去了博陵城外,這里的戰略地位立即就變得舉足輕重。
只是河間?那里不過是幾股黃巾軍勢力扭結而成,人數雖多,卻互相之間誰也不服誰,從來沒有被盧植他們真正重視過。
否則就不可能只派公孫瓚這個弟子出馬。
現在被呂逸直接在輿圖上點了出來,盧植頓時忍不住對著河間的地方看了又看。
潁川郡旁邊的長社、安平郡旁邊的廣宗、渤海郡旁邊的河間,這三個地方連成一條蜿蜒的長線,如同一條擇人欲噬的巨蟒一般,在輿圖上嘶嘶吐信。
而博陵城就像一枚尖銳的楔子,牢牢釘在了這條巨蟒的七寸之上。
呂逸沉聲說道:“盧師兄,這兩個地方雖然很小,卻是勝負的關鍵,不知師兄以為然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