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伊恩之前墜落前所呆著的地盤。
路西法的王座附近。
那王座懸浮在半空,周圍環繞著無數燃燒的光環,仿佛整個地獄的意志都凝聚在那張王座之上。然而,托馬斯并沒有帶伊恩靠近王座,而是指向了一片密密麻麻、排列整齊的方盒子屋。這些都是困住所有人類靈魂的懺悔屋。
那些屋子宛如巨大的棺材,通體漆黑,表面刻滿了古老的符文和禁制,每一個都像是一個獨立的牢籠,又像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入口。從窗戶能往里面看去,顛倒圖書館內,書籍用鐵鏈鎖住正在閱讀的學者。
一片荒漠中。
商人跪拜著自我復制的合同。
這是旁觀者的角度看到的事情,所呈現出的那些畫面,意喻著被困靈魂心中最大的執念,它們束縛著靈魂們讓靈魂們無法離開。
“你的醫生在編號0的盒子屋內。”托馬斯·韋恩來時更換的西裝突然滲出冷汗,西裝布料上蝕刻出尖叫的人臉圖案。
很顯然。
這個地獄牌西裝在驚恐。
“0號房間里沒人知道是誰,不過哪怕路西法,也一直都不敢接近……”他的話還沒說完,伊恩的手指已經搭上了0號房間的門把手。
“咔嗒。“
那是個樸實無華的黃銅把手,普通得像任何人間公寓的配件,此刻卻讓托馬斯·韋恩發出了緊張到極致的吞咽聲。
門開了。
沒有預想中的地獄景象,沒有噴涌而出的怨靈洪流。只有一道光——如此柔和,如此溫暖,像冬日清晨透過薄紗窗簾的陽光,輕輕漫過門檻。漢尼拔·萊克特醫生就坐在門內的沙發上,他穿著那套標志性的板正西裝。
目光平靜如水。
好似在干著老本行。咨詢師筆記本攤在他的膝頭,鋼筆在紙面投下細長的陰影。一切都如此正常的宛如他還活在人間里。
“我好像逐漸理解了一切。”伊恩遲疑了片刻,還是踏入其中,他看向了漢尼拔醫生的對面,那里果然空無一人。
不過并非完全空蕩。
這一間和漢尼拔辦公室差不多的房間內,屬于病人的沙發上充盈著一道光芒,比門縫溢出的更加純粹,更加.浩瀚。
它沒有固定形態,卻仿佛包含所有形態;不發出聲音,卻像千萬個交響樂團同時在腦中演奏。當伊恩凝視它時,看到無數可能性在其中生滅——一個微笑的嬰兒長成持刀的兇手,滴血的玫瑰綻放出和平鴿。
甚至宇宙的所有光輝都在光芒中旋轉。
它沒有固定形態,卻讓人莫名聯想到一位慵懶倚靠的貴婦,光芒流轉間偶爾浮現出女性輪廓的驚鴻一瞥。
“所以,女士,你是對你的丈夫非常不滿嗎?”心理醫生正全神貫注地傾聽著什么,鋼筆在筆記本上沙沙滑動。
完全沒注意到身后的入侵者。
“他就像塊冰冷的石碑!”光芒也在專注談話,沒有注意到伊恩的到來,她突然劇烈波動,聲音如同千萬個風鈴同時震顫。
“那個老頑固自從發明了'自由意志'就開始裝聾作啞!創造宇宙時還會說句'要有光',現在卻把我關在這種地方!“
光芒扭曲成一團憤怒的漩渦。
“請用'我感到'句式。“漢尼拔溫和地打斷,“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光芒不情愿地波動著。
“是的,我感到被忽視,所以我鬧了幾下脾氣,可他也不該把我直接關進地獄,我只是想要毀掉你們所有人類而已。”
“誰讓他在你們身上過分的關注。”光芒不只是有著女性的聲音,還帶著女性特有的不滿,怨婦的形象不需要呈現就已經讓人能夠清晰感受。
“吱呀——“
伊恩的皮鞋在這時突然踩到一塊松動的地板。
漢尼拔醫生猛地轉頭。
“伊恩?伊恩·肯特?”他有些驚疑不定了起來,非常難以置信,不明白自己在人間的病人怎么追到了這個地方。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