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學生奇裝異服、行為藝術、信仰奇葩的太多了。萬一這石頭椅子是什么新興小眾文化的圣物,或者涉及什么“石椅性別認同”、“巖石結構平權”運動,他多問一嘴,說不定明天就有各種奇奇怪怪的組織舉著牌子堵在校門口。
瘋狂控訴他歧視石質家具、壓迫學生的個性化選擇權了。
伊恩告狀先鋒的名號,可不只是在學生群體里響當當,雖然物理老師現在老了,但他還是記得為什么自己要重新去記憶新校長是誰。
正因如此。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保住退休金要緊。
老先生強行忽略掉那把散發著無形壓力的椅子,拿起粉筆,顫抖著手指,重新將注意力拉回黑板上的楞次定律。
“呃……我們繼續……當穿過閉合回路的磁通量發生變化時,回路中就會產生感應電動勢,而感應電動勢的方向,總是企圖阻止引起它的那個磁通量的變化……這就是楞次定律的核心,阻礙變化……”
他的聲音依舊沙啞,但努力維持著課堂的秩序。
課堂紀律在物理老師沙啞的堅持和兩個“禍源”的暫時安靜下,勉強得以維持。然而,底下的竊竊私語卻如同潮水般涌動,根本無法平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瞟向伊恩屁股底下那把夸張的石椅,以及剛剛徒手拆門又裝門的麥迪遜。
交頭接耳的聲音雖然壓低,卻足夠清晰。
“他們倆是不是合伙買了座古堡啊?不然干嘛用這種看起來浮夸無比的東西?”
“我看像!麥迪遜家有錢的!”
“嘖嘖,同居都這么高調了嗎?”
這些議論像針一樣扎進艾米麗的耳朵里。她猛地抬起頭,眼睛通紅,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雖然壓抑卻帶著尖利。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伊恩怎么可能是那種會隨便和人同居的男同學!他分明那么……那么獨特!”
艾米麗試圖找出褒義詞,但聽起來更像是在罵人。
周圍同學投來的不再是好奇,而是帶著憐憫的眼神。有人小聲嘀咕:“艾米麗,算了吧……這椅子都擺在這了……”
艾米麗死死咬住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她像是下了某種決心,猛地瞪大了眼睛,帶著一種意志無比堅定的語氣。
“就算!就算他們真的有一腿又怎么樣?!!”
她深吸一口氣,仿佛在宣讀戰斗宣言:“七年之癢!我等得起!到時候伊恩玩膩了,他還是我的!我甚至……我甚至還可以幫伊恩撫養他們的孩子!而且絕對不讓那個綠茶婊見孩子一面!氣死麥迪遜那個綠茶!”
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論讓周圍的竊竊私語都停頓了片刻。
有個男生忍不住小聲提醒:“那個……艾米麗,我記得伊恩以前好像說過,他莫得感情,還不孕不育……”
艾米麗聞言,非但沒有受挫,反而傲然一笑,仿佛早已看透一切,她拍了拍自己平坦的小腹,語氣帶著一種驚人的犧牲精神。
“沒關系!醫學難題是可以克服的!如果伊恩需要,我可以把我的子宮移植給他!這樣他不就有孕有育了?!我能為伊恩做到這種地步,那個只知道搬石頭的暴力女肯定不行!”這是何等石破天驚的言論。
看得出來。
能被伊恩吸引的女生確實也足夠與眾不同。
全班同學:“!!!”
所有人都被這強大的邏輯和奉獻精神震撼得說不出話來,看向艾米麗的眼神已經從憐憫升級為驚懼了。
這已經不是舔狗能形容的感情了。
就在這種詭異、荒誕、令人窒息的氣氛中,物理老師憑借著強大的職業素養和對退休金的執著,艱難地、磕磕絆絆地完成了關于楞次定律的教學。至于學生們聽進去多少,他已經無力顧及,只能安慰自己已經盡忠職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