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他站起身來,興奮無比,手舞足蹈道:“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葉家,就是做二踢腳的那個葉家,我小時候還玩過哩!”
聽到年輕人興奮的聲音,眾人不由得哈哈一笑。
但很快,眾人的聲音漸漸沉寂,似是感到了些許的悵然若失。
當年的事情過去太久,時光如白馬過隙,讓太多人都快忘了曾經那個耀眼的名字。
直到現在,他們重新討論起當年的葉氏商號,這才驀然發覺,原來當年葉家的發明創造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改變了整個慶國,甚至是整個天下!
沉默之中,角落里一名書生瞥著眾人臉上的神情,冷不丁地說道:“葉家當年既然能發展到如此龐大的規模,又為何會突然造反,被朝廷平滅呢?”
“我覺得,說不定就是朝廷趁著葉家勢弱,奪了那對孤兒寡母的家產!”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急忙道:“兄臺慎言!”
書生冷哼一聲道:“怕什麼,朝廷做得,我等難道就說不得了?”
眾人面面相覷,皆是神色訕訕,不敢接話。
書生沉吟片刻,又低聲道:“據我所知,葉家當年可不只是商人那麼簡單,不知諸位,有誰還記得監察院門口那座石碑?”
眾人聞言一怔,都忍不住皺眉思索起來。
片刻后,不少人臉色大變,似是想到了什麼,齊齊驚呼道:
“難道那段話……那個叫葉輕眉的,就是葉家的女主人?!”
書生臉上露出笑容,一臉神秘地小聲說道:“我聽說葉氏商行與監察院關系匪淺,監察院初設之時,一應進項都是由葉氏商行提供的。”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似是擔心受到牽連,所以又補充了一句:
“當然,這些只是傳說,我也是從長輩那里聽來的,算不得數!”
雖然他嘴里說著算不得數,但眾人聽到耳中,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難怪……難怪小范大人寧肯舍了清貴文名,不惜污了己身,也要進監察院做事,原來這監察院也與內庫一樣,與他有著莫大的淵源……”
眾人還在竊竊私語,那茶樓掌柜的卻是坐不住了。
似他這種開茶樓做生意的,本就是民間輿論的中心,他們不怕百官,不怕朝廷,有膽子放任客人在茶樓中大聊權貴八卦,卻唯獨對那監察院畏之如虎,避而不及。
茶樓掌柜當即擦著冷汗湊了過來,低聲道:“幾位爺,聲音能不能小點,若是讓監察院的大爺們聽進了耳朵,我這小生意還做不做了?”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終于轉移話題,不再多言。
……
……
當日下午,皇宮,御書房。
慶帝穿著一身寬松的錦緞白袍,背負著雙手,站在案桌前,一雙眼眸冷漠如冰,蓄滿了引而不發的怒火。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他的面前,陳萍萍坐在那張黑色的輪椅上,語氣平靜地望著他道:“除去五竹之外,這世上知道范閑身世的,只有我丶范建丶范閑丶費介,還有范老夫人。”
“依臣來看,這五個人都不可能將此事泄露出去……”
“是嗎?”慶帝冷笑一聲,“那會是誰,難道是朕嗎?”
“老臣不敢!”
陳萍萍低頭示弱,向慶帝請罪。
慶帝冷聲道:“少跟朕來這一套!”
“說,監察院都查出了什麼?!”
陳萍萍抬起頭,沉默一二,緩緩道:“長公主,嫌疑最大。”
李云睿?
慶帝聞言一怔,旋即死死盯著陳萍萍,語氣毫無感情地說道:
“她已經死了!”
雖然慶帝的語氣毫無波瀾,但以陳萍萍對他的了解,依舊能聽出那潛藏在平靜外表下的滔天怒火與源自靈魂深處的絲絲懼意。
原因也很簡單,當年范閑將長公主李云睿驅逐出境后,便在路上以天雷之名,除去了這個瘋子般的大敵。
消息傳出,舉國皆驚。
百姓們幸災樂禍,認為是老天爺開眼,降下了天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