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林婉書輕輕一揮手,歪脖子樹下的血雨瞬間如決堤洪流,從天空中傾瀉而下。
在血雨的肆虐下,紙人們的身軀迅速扭曲、變形。
并且還伴隨著一陣陣撕心裂肺、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回蕩在空曠的山谷之間。
林婉書側耳傾聽那山下傳來熟悉而凄厲的聲響,盡管她已化為一副白骨,臉上竟也浮現出一絲滿足的微笑。
“這么多年來,這聲音我已聽過無數次,卻永遠令我沉醉。”她喃喃自語道。
隨后,她緩緩轉動頭顱,那空洞的眼眶仿佛能穿透馬丁內心的恐懼。
“你可知道那個戲臺是如何憑空出現的?又可曾想過,我為何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她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充滿了無盡的恨意與哀傷。
馬丁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審視著眼前這個恐怖的骷髏。
盡管情況危急,但他發現林婉書似乎并未完全失去理智,仍能與人進行正常的交流。
只要還能溝通,我就還有一線生機。
馬丁心中暗自思量著,謹慎地回答道:“我……我確實不知道。”
林婉書聽后,沒有血肉的嘴巴微微張合,就像是在大笑一般。
“當初,我被拐賣到這個偏遠的村子,王二,那個仆人,他曾對我說他喜歡我,愿意救我出去。
我信了他,可結果呢?他最后卻害怕了、退縮了,甚至把我想逃走的事說了出去。
而那個村長,為了慶祝他兒子的婚禮,請來了外面的戲班。
我向他們呼救,可他們心中只有村長的酬金,對這個村子里發生的種種惡行視而不見。
沒有辦法,我只能孤注一擲地尋找逃脫的機會,但在這個密不透風的村子里,我又怎能輕易脫身?”
說到這里,林婉書的骷髏面龐上,竟隱隱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恨意,仿佛要將一切吞噬。
緊接著,她的語氣卻突然變得輕松起來,仿佛是在講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
“當時,我逃到了這棵歪脖子樹下,就在即將被抓住的那一刻。我對這個村子的詛咒,喚醒了樹下那些慘死者的怨念。
我借助他們的怨念,以及我自己的血肉之軀,終于換來了這次復仇的機會。
這個村長不是一直期待著自己兒子的這場婚禮嗎?
那好,我就讓整個村子的人永遠沉浸在這場婚禮的循環中。
讓他們在無盡的喜悅與絕望之間徘徊,永遠無法解脫。
至于那個戲班,他們不是酷愛唱戲掙錢嗎?
那我就將他們永遠留在村子里,讓他們唱到天荒地老,永無止息。”
聽到林婉書這番話,馬丁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雙腿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似乎隨時都會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而倒下。
盡管如此,強烈的求生欲望還是支撐著他,勉強維持著表面的鎮定。
馬丁恭敬地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恭喜您大仇得報。我對這村子里拐賣人口的惡行深惡痛絕。
我……我只是誤入此地,從未有過傷害任何人的念頭。相信姑娘您寬宏大量,不會與我為難吧?”
在說這番話時,馬丁的眼神閃爍不定,完全不敢提及漢斯和辛格的死。
現在他只祈求林婉書能將自己視為一個微不足道的過客,放他一條生路。
林婉書看著馬丁這副驚慌失措的模樣,白骨構成的臉龐上透出一抹玩味的笑意:“當然,我向來是有仇報仇,你既然從未做過傷害我的事,我自然不會取你性命。”
聽到這話,馬丁心中頓時涌起一股難以名狀的狂喜。
他連忙向林婉書道謝:“感謝姑娘您的寬恕,您的大恩大德,我此生此世都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