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認真地看著記錄本,眉頭緊鎖。“辛苦了,接下來法醫這邊辛苦一下,連夜要做一下尸體鑒定解剖還有死者的身份調查,要盡快的確認死者身份。”
解剖室的無影燈亮起刺目的白光,張林將手術刀在消毒棉球上擦拭,金屬器械碰撞聲在冷寂的空間里格外清晰。尸體被推上解剖臺時,腐爛的尸斑已蔓延至脖頸,暗綠色的腐敗靜脈網在皮膚下游走,隔著三層口罩仍能聞到令人作嘔的甜腥氣。
波蘭性實體的實踐過程當中最重要的實際上就是判斷死者的死亡原因和死亡時間,而且相對來說也是最難的一部分。
張林半跪在解剖臺前,防護面罩幾乎要貼上死者腫脹發黑的下頜。他左手持著不銹鋼探針,右手舉起醫用放大鏡,借著無影燈冷白的光線,仔細觀察死者口腔內密密麻麻的蠅蛆群落。這些蠕動的白色幼蟲正貪婪啃食著腐敗的組織,在喉管深處形成不斷翻涌的蟲潮。
死亡時間的判定是法醫工作的基石。張林對著胸前的執法記錄儀說道,聲音在密閉的解剖室里回蕩,而昆蟲學證據,往往能提供最精準的時間坐標。他用鑷子小心翼翼夾起一只蛆蟲,放在測量載玻片上,幼蟲尾部的呼吸孔在顯微鏡下清晰可見,麗蠅科昆蟲對新鮮尸體最為敏感,通常在死后10分鐘內就會產卵。這些三齡幼蟲體長已達1.2厘米,結合本地近三周日均28c的氣溫,完全符合麗蠅從卵到三齡幼蟲的發育周期。
法醫學里面有一個分支學科就叫昆蟲法醫學也就是根據尸體上的昆蟲。代際情況來判斷相關死者的一些死亡時間死亡細節。
助手在旁快速記錄,筆桿上的汗水幾乎要暈開紙面。張林又指向死者耳后堆積的蛹殼:這些紅褐色的蛹體表面出現裂紋,是羽化即將完成的標志。麗蠅蛹期在當前溫度下約為14天,加上幼蟲期7天,恰好構成21天的死亡時長。他突然用探針輕敲死者太陽穴位置,幾只剛羽化的蒼蠅嗡鳴著驚飛而起,翅膀振動的頻率在寂靜的解剖室里格外刺耳。
昆蟲的活動規律不會說謊。張林調出平板電腦上的昆蟲發育圖譜,不同階段的麗蠅形態在屏幕上依次切換,注意觀察這些蛆蟲的消化道顏色,呈現深褐色說明它們已進入暴食期的尾聲,即將進入化蛹階段。結合尸體腐敗程度——腹部出現明顯的綠斑,腸道開始自溶,所有證據都指向21天前這個精確的時間節點。
解剖刀尖突然頓在死者脖頸處,張林用鑷子夾起一小塊皮膚組織:再看這里,蠅蛆在傷口處形成的聚集性啃食痕跡,與普通體表的侵蝕程度完全不同。兇器造成的頸動脈破裂傷口,對麗蠅來說是最理想的產卵場所,這也是為什么傷口周圍的幼蟲密度是其他部位的三倍。這些細節共同構建起完整的時間證據鏈。
當張林將最后一只蛹體放入標本瓶時,窗外的暮色已經完全籠罩了法醫中心。他摘下沾滿尸液的手套,看著培養箱里正在孵化的蠅卵,那些細小的白色顆粒在恒溫燈下微微顫動。對于法醫昆蟲學來說,這些微不足道的生命,正是破解死亡密碼最忠實的證人。
死亡時間精確到21天前。
接著張林用探針撥開死者口腔,蛆蟲順著下顎線簌簌掉落。
角膜高度渾濁,尸蠟在腋下和腹股溝形成。他的乳膠手套蘸滿滑石粉,指尖觸到尸體腹部時突然停頓——那里有道十五厘米長的弧形疤痕,邊緣呈銀白色,是典型的闌尾炎手術切口,至少已愈合五年。
電鋸啟動的轟鳴中,張林沿著尸體發際線劃開第一刀。皮膚與骨骼分離的瞬間,濃烈的腐臭味如實質般涌出,助手連忙打開排風系統。當顱骨被完整取下,露出的腦組織已液化成褐色粘稠物,而在枕骨內側,赫然分布著三道平行的凹陷性骨折。這些傷痕至少存在半年以上。張林用鑷子夾起骨片,斷面呈現淡黃色,是鈍器反復擊打造成的陳舊性損傷。
解剖刀劃開胸腔時,肋骨的異常彎曲引起了他的注意。左側第三、四根肋骨有愈合痕跡。他將x光片貼在觀片燈上,骨骼錯位形成的骨痂在熒光下如同扭曲的藤蔓,骨折時間在三到四個月前,不是自然愈合,接骨手法相當粗糙。助手記錄的筆尖頓了頓:會不會和死者的生活環境有關?
張林沒有回答,目光落在尸體背部。那里覆蓋著大片紋身,但腐爛的皮膚讓圖案支離破碎,只能隱約辨認出纏繞的鎖鏈和火焰輪廓。他拿起放大鏡貼近觀察,在肩胛骨位置發現了異常——褪色的墨水中夾雜著細小的金屬顆粒,在紫外線照射下泛著冷光。這不是普通紋身顏料,他將樣本放入培養皿,可能是含有鐵元素的工業染料。
當手術刀劃開頸部肌肉,頸動脈位置的傷口暴露在燈光下。傷口呈不規則撕裂狀,邊緣參差不齊,深可見骨。這是致命傷。張林用探針測量創口寬度,兇器應該是帶有鋸齒的銳器,比如開罐器或多用途軍刀。他突然皺眉,鑷子指向傷口邊緣的細微灼痕,傷口周圍有高溫灼傷痕跡,說明兇器在使用前經過加熱。
解剖進行到胃部時,腐壞的內容物噴濺而出。張林強忍著不適,用紗布清理后發現,胃內殘留著未完全消化的牛肉粒和玉米粒。最后一餐進食時間在死亡前四到六小時。他將樣本交給助手,聯系痕檢科,對比現場發現的罐頭種類。而在十二指腸處,他提取到了細小的玻璃碎屑,在顯微鏡下呈現出磨砂質感。
看這里。張林舉起死者的右手,虎口處的皮膚雖然腐爛,但仍能看到清晰的咬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