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持續到凌晨四點,張濤的聲音已經沙啞得幾乎聽不清。當他詳細描述用撬棍反復擊打王德輝頭部的動作時,不自覺地舉起戴著手銬的雙手,在空中揮舞。而此時的物證科,技術人員正在仔細比對三輪車縫隙里提取的毛發與血跡——那些被他精心掩蓋的罪證,終將成為釘死他的鐵證。
三天后,開始指認現場。
清晨的薄霧還籠罩著楊凌村,八輛警車沿著泥濘的村道緩緩駛入,警燈在霧靄中忽明忽暗。張濤戴著手銬坐在押解車后排,臉色慘白如紙,身體止不住地微微顫抖。當車輛停在那間廢棄倉庫前時,他突然劇烈干嘔起來,卻什么也吐不出來,只能發出痛苦的嗚咽。
李明掀開警戒線,示意警員將張濤帶下車。潮濕的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腥味,倉庫斑駁的土墻上,暗紅的血跡在晨光下顯得格外刺目。張濤盯著墻面,腳步踉蹌,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拖拽著,久久無法挪動。
“開始吧。”李明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從你怎么發現王德輝藏錢開始說。”
張濤咽了咽口水,喉結上下滾動:“那天...那天我在村口打牌,聽幾個老頭閑聊,說德輝每次去鎮上進貨都帶著現金,藏在三輪車的暗格里。”他的眼神空洞,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決定他命運的下午,“我就開始跟蹤他,摸清了他的進貨路線和時間。”
他艱難地挪動腳步,走到倉庫門口:“8月12號傍晚,我知道他剛從鎮上回來,就在這里堵住了他。”他抬起戴著手銬的手,指了指倉庫角落,“我拿著撬棍,讓他把錢交出來。他一開始還裝傻,說沒帶錢。”
張濤的聲音開始發顫:“我一怒之下,就用撬棍砸向旁邊的貨架,鍋碗瓢盆噼里啪啦碎了一地。他這才害怕了,哆哆嗦嗦地打開暗格。可里面根本沒多少錢,就幾千塊!”
“然后呢?”小王拿著記錄本,目光緊緊盯著張濤。
“他突然抄起一個搪瓷盆砸向我,我當時就被砸懵了,腦袋瞬間血流如注。”張濤的聲音變得兇狠,“我徹底火了,掄起撬棍就朝他頭上砸去!一下、兩下、三下......”他的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仿佛又在重演當時的暴行,“我不知道砸了多少下,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躺在地上,腦袋都被砸得不成樣子了。”
李明指著地面上的血跡:“死者是在這里斷氣的?”
張濤點點頭,身體開始劇烈顫抖:“我當時慌了,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倉庫里正好有一卷捆貨的麻繩,我就用麻繩把他的手腳綁起來。”他走到三輪車停放的位置,“我把尸體塞進三輪車,用防水布嚴嚴實實地蓋住。”
“為什么選擇橋洞拋尸?”小孫舉起現場照片,仔細比對。
“我想著那地方荒廢,平時根本沒人去。”張濤的聲音越來越小,“我趁著夜色,沿著小路把車往橋洞那邊趕。路上我怕被人發現,心里緊張得要死,每聽到一點動靜都以為是警察來了。”
眾人押著張濤來到橋洞下。干涸的河道里,碎石和雜草混雜在一起。張濤指了指一處凹陷的地面:“就在這里...我把尸體從車上拖下來,直接扔了下去。”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我還特意把防水布帶走了,怕留下證據。”
“之后怎么處理三輪車和兇器的?”李明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