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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鳳竹、葉子璇,一人一句,似乎在解釋,但其實,沒必要。
大家都能理解。
此時的沉默,只是感慨世事無常,仙途艱難。
很快,徐、葉二人,止住了哭泣。
眼中的淚痕很快就干了。
修到元嬰上境,難得為別人哭一回。
這幾行淚水,十分難得,姜清奇死后能有人真心為他掬一把淚,也值了。
“你們是同門師兄弟嗎?”秦思桂問。
“我與姜清奇,是道侶。”徐鳳竹平靜地說,臉上瞬間攏了一層冰霜。
道侶二字,從她口里說出,就跟普通朋友似的。
凡人夫妻,感情深厚的,一方死時,另一方肯定難以接受。
但仙家道侶,相伴時間遠遠超過凡人夫妻,感情濃烈,表面看起來卻很平靜,只有幾行淚,幾聲哀嚎而已。
但周圍的氣溫陡然下降,那是從徐鳳竹身上外溢的冰霜。
說明剛才那一刻,感情已經失控。
眾人不想繼續打聽,急忙安撫徐鳳竹。
那股嚴寒之氣,漸漸收攏回徐鳳竹的身子。
陳夏十分驚訝,想起姜清奇,臨死前那種坦然心態,看不出一絲怨恨,可見,那是他自愿接受的命運。
他們倆夫妻,皆為魔道,一起來厄土尋找機緣,其中一人失敗身死,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
仙道,乃無情道。
在生死關頭,不會憑感情做取舍,而是憑理智。
拋棄無望的同伴,是絕大多數人的第一選擇。
大家把眼睛都轉到陳夏身上。
陳夏知道他們都想說什么。
厄土的不適癥狀加重,意味著什么,他心里十分清楚。
完犢子了。
腦子里不斷回放著姜清奇被火燒的景象。
火,由體內生出,這就不是傳說中的無名業火嗎?
那么目盲,會是什么樣的死法?
瞎眼,他一點也不害怕,又不是沒瞎過!
看不清東西根本沒啥大事,他還有特殊的能力,通過觸摸,讓物品“說出你的故事”,就可以看到物品的輪廓。
現在問題不是瞎眼。
“這卻難辦了!”楚起沮喪不已,“好好的,陳道友,你卻這樣……唉!”
秦思桂狠狠地砸了一下自己的拳頭,惋惜地說:“這可如何是好!”
當初是秦思桂邀請陳夏來厄土,那種不祥的話,他說不出口。
就連一向看問題從不帶感情,干凈利落地冷酷的葛旺,也沉默起來。
眾人不但不說話,甚至連身子都不動一下。
仿佛被定住了。
陳夏陷入了沉思。
深入厄土那么遠,即使要放棄探索,走回去,能走得出去嗎?
說不定半路就跟姜清奇一樣,不知是什么樣的死法。
楚起沉重地嘆了口氣,拍了拍陳夏的肩膀:“對不住了,是我強行要帶你進來的,可是……此地不是別的地方,我無能為力,兄弟,自求多福吧。”
楊恭喜終于開口:“陳道友,這幾個月我們同甘共苦,可惜卻無法走到頭,真是遺憾。”
“此地不宜久留,你快沿來路回去吧!”
陳夏感覺心里被什么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連楊恭喜也這樣說,那真是宣判了死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