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也是因為這件事,在長衡的母君驟然崩逝后,是景濯出面庇護了尚且年少的長衡,悉心教導,后來又壓服諸多魔族領主,推他坐上了魔君之位。
長衡抬眼再看了看水鏡,如果不是礙于魔君的身份,他還真想當場去看看熱鬧。
聽到他這句感慨,窮奇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尾巴,潑冷水道:“算了吧,要是被君侯發現你敢窺探他行事,你就完了。”
還想到場看熱鬧。
長衡眼里飛快閃過一絲心虛,他伸手攬住窮奇的虎頭,笑得很是陰險:“別忘了,我們現在可是同謀,只要你不說,兄長會發現的可能就會很小。”
“不可能!”
丹穴山梨花林中,聽了景濯的話,伯陵下意識反駁,此事是阿枝親口所言,怎么可能會有假!
但……真的不可能嗎?
回憶起寒枝態度,他臉色陰晴不定,這就是她為什么不肯應下赤羽君所求,又為什么不愿輕易提起這能帶來無數好處的恩情?
若當真如此,如今又該怎么收場?
伯陵方才敢在景濯面前義正辭嚴指責他,便是覺得寒枝曾冒著全族被株連的風險救下了他。
就算自己是在不知道的時候擔了風險,但終究也是有被牽連之虞,那為此向景濯要些好處又有什么不應該。
但寒枝如果在這件事上說了謊,自己方才種種,豈不是都成了不知所謂的笑話!
到這個時候,伯陵不曾自省貪心,倒是怨怪起了寒枝。
“逢夜君不記恩情也無妨,又何必虛言以對!”他額頭見汗,嘴上卻還強自道,不肯認下景濯所言。
任誰都能聽出他的底氣不足,周圍仙妖的神色頓時變得有些微妙。
景濯嘴邊勾起譏嘲弧度:“你以為,憑她當時才仙君境的修為,足以從押送守衛手中帶走本君,又瞞過已是上神的神秀?”
景濯出事是在數萬載前,寒枝尚且沒有如今修為,當時她不過才剛仙君境。若是神秀那么好欺瞞,桓烏神族又何必廢去景濯血脈本源,他原本是桓烏神族傾盡全力培養的后輩,被族中寄予厚望。
周圍聽了一場閑話的仙妖也覺恍然。這么想,憑那位寒枝仙子當時的修為,就算敢違逆天族太子之命,也未必有能力做到。
這都是些陳年舊事。時移世易,隨著清楚這些事的神魔仙妖大都已經作古,對于后來者而言,許多事便都成傳說,這等空穴來風的流言也就有了取信于人的余地。
伯陵面色青紫,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不是不后悔自己所為,但事到如今,便是后悔也晚了。早知如此,他便不該當著如此多的仙妖開口,眾目睽睽之下,想當做什么也沒發生過也不可能。
“叔父年老體衰,神智已然糊涂,這才口出妄言,若有冒犯之處,還請逢夜君見諒。”寒枝大步走來,向景濯深施一禮,為自己的叔父請罪。
與她同來的,正是赤羽君。
他還沒放棄讓寒枝出面為自己請托,于是又借口與她巧遇,想要再提一提此事。沒想到還沒說到正題,便聽寒枝隨行侍女來報,她叔父在梨花林中攔下景濯,求賜浮屠玉不得,多有不忿之語。
聞言,寒枝也顧不得其他,連忙向此處趕來。赤羽君雖不明情況,也跟了過來,便是只將話聽了一半,大約也猜出了是什么情況。
當初救下逢夜君的,原來根本不是這位寒枝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