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交錯著蠕動血氣紅紋的可怖之臉。
蘇遠的手慢慢地搭在了安余川的肩膀上。
安余川笑著說。
“他們......都說您是魔......可我從來......不后悔加入蕩魔軍......”
當連接著安余川與短劍本體的那一條模糊線條縮回到了一個點,安余川的生機歸零。
蘇遠體內的修為在此刻跨入了一個新的巔峰。
只差一絲,就可突破第六階,到達第七階,仙凡兩別,可為陸地神仙。
自此,所有被蘇遠賜下神通的人,都化作了蘇遠的祭品。
一次次地來到已死的他們面前回收。
蘇遠心中的猜想也一遍遍地得到了印證。
賜下神通時,他們身上飛出的無數條模糊之線,那都是他們的命數之線。
那些命數之線被他所吸收,只留下唯一一條命數之線牽連。
這唯一一條命數之線。
是必然走向死亡的命數。
......
偌大的主殿內,堆滿了卷宗。
內里記載的都是過去幾十年間所不為人知的秘史。
在這些卷宗中間,坐著的少女,臉上褪去了青澀,華貴的衣裙使得她的身上無端多了幾分雍容,這是一種獨屬于少女帝皇的雍容,干凈無暇。
雨曦登上了皇位,第一件事便是要親自查清過去她所不知的一切。
可隨著她越看下去,目光中就越復雜,腦中的念頭就越亂。
很多事情,她隱隱已經猜到。
可只有當自己親眼見到的那一刻,才能確定。
殿外傳來了腳步聲。
雨曦頭也沒抬就知道是誰來了。
“歸圖......當年,是她將我選為祭品,也是她命令你將我從安神祭帶走......”
“是的,陛下。”
此刻,雨曦的聲音還算平靜。
從她被歸圖找到的那一天起,她便意識到這種可能。
可下一句,她卻漸漸地不能再維持平靜。
“可同樣地......四年后,魔潮圍城,是她下令派人去黎原將我抓回,重啟安神祭......”
“是的。”
雨曦的聲線越發顫抖。
“魔......他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組建蕩魔軍,一路北上,殺到皇都......才有了將我迎回,復歸皇女之位,而不是當個祭品......這一切,她不讓你告訴我,甚至在我周圍掃去了一切關于蕩魔軍關于他的痕跡......”
“......是的,陛下。”
“直到......直到一切已成定局,再來讓我接受這個可笑的結果嗎?讓我親眼看著他成為天下人眼里的魔嗎?”
雨曦的眼底閃過殿前臺階下的那一幕。
當她想要向前靠近,身穿漆黑盔甲的人影拔出短劍對著自己喊道別過來時,分明是在壓抑自己。
當他轉身決絕離開時,連看都沒看自己一眼,那不是要拋下自己。
那是......在與自己告別。
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造成的......
是自己創造了這一切。
魔劍先生的罪,其實是自己的罪。
到頭來,是因為自己......
歸圖并未說什么,只是來到了雨曦的面前,堅定地看著雨曦。
“陛下最后交代過我,說您還有一課。”
她這句話中的陛下并非雨曦,而是已死去的女皇。
歸圖繼續說道,“這最后一課......名為世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