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梔,今年你的任務照舊。”滿臉嚴肅的漓王走進伏梔小院看了她一眼,丟下這么一句話便離開了。
“不......”
可出乎漓王的意料,從身后傳出否定的話語。
漓王轉過頭,卻對上的是一副幽幽如深潭般的瞳孔,那張依舊青澀的白瓷臉蛋,滿是不符合年紀的幽邃和寂然。
伏梔搖頭。
“你這是什么意思?”漓王指著伏梔問。
“父親......我,要做的事不在求雨祀。”
漓王愣了愣,還以為伏梔是在生自己的氣,他的語氣微略緩和了點,“梔兒,你也知道,不是我偏心,只是你和汀荷適合的路不一樣,你雖然做了些錯事,可我從沒怪過你,關你禁閉也不過是為了讓這件事影響消弭到最小......”
可伏梔在乎的根本不在這里,她并未多說什么,只是搖頭。
不論漓王說什么,伏梔只是不愿接受漓王的安排。
最后,漓王臉上現出了慍色,揮袖走了。
“你要做什么,要是能不依靠我的力量做成,那便隨你,只是,早晚有一天你會自己回來的。”
【伏梔什么東西都沒有收拾,只是找出了當初被初牛王襲擊獲救后所穿的百姓衣套在了身上】
【她帶著你離開了王府】
【今年的求雨祀格外熱鬧,產出翻倍的稻種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甚至掩蓋了求雨祀上祈雨的龍女風頭,所有人都盼著稻種今年能不能發到自己手上】
【這種時候沒有人在意稻種到底為何能得到翻倍的產出,就算偶爾想起也是將其歸功于尋到稻種的‘伏大人’】
【此時出城的街道上反而無比清凈,伏梔出城來到田野之上】
【第一站,她來到了那個偷走木盒的中年人的家】
【這里已經沒人居住,破敗到磚墻倒塌,不遠處,則是一座同樣破敗的小屋】
【伏梔推開門,卻在屋里一角見到了一具尸體】
【這是那一晚帶著漓王等人找到伏梔的書生,伏梔記得這個書生當時喊偷木盒中年人,喊得是父親】
【書生不知死了多久,尸首在這無人發現,甚至已經有風干的傾向】
【伏梔在一邊發現了一封書信】
【上面寫著,自父親因偷盜求雨祀重物,死于牢中后,母親也一同病死,而他自己......過去十余年,一直被父母淳淳教導,要努力讀書,早日金榜題名,成為大官,其他的任何事都不需要他操心】
【哪怕家貧,父母依然為其湊齊紙筆書籍,甚至不惜變賣家中值錢的東西,有時候吃不起飯,父母也要餓著,將一口飯省下給自己】
【他見到這一切痛心卻又無能為力,他什么事都不用做,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想要改變卻做不到,面對父母殷殷的期盼只能越加努力讀書】
【可他覺得自己不是讀書的料,哪怕連續考了十余年也絲毫沒有一點功名】
【父母卻覺得這肯定不是他的問題,肯定是要讀的書太多,甚至耗盡了最后一點家財請了一個書童伴他左右,以此來減輕他的壓力】
【他見證家中一切,早已無心讀書,有時候,他覺得,哪怕當個農人也挺不錯,家中多一個勞動力,便多一分糧食產出】
【可父母殷切的期盼,讓他根本無法開口,如今,父母雙雙因故離去......】
【在書信的末尾,他留下了最后一句話】
【‘我已經不知道我是誰了,父母已去,縱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可我無顏面對,唯有將之還矣’】
【伏梔默然無言地將書信看完,你也在一邊悄悄看完了,你們都長久沒有言語】
【伏梔悄然間將手握緊,你準備寬慰兩句時,屋外的角落卻伸出了一只雪白的腦袋】
【那是一只雪白的狐貍】
狐貍見到伏梔根本不怕,它嚶嚶叫著來到書生的尸首邊,對伏梔做著刨地的動作,好似要將書生尸首埋起來。
伏梔見到這一幕,怔了怔,蹲下撫摸狐貍的腦袋。
毛茸茸的狐貍腦袋極為順滑,狐貍全身的毛發都很是茂密,唯有腹部有一處毛發未能長出,那里有著一處傷口痊愈后留下的疤痕。
只是傷口有被好好處理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