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吹拂著黃沙,灰蒙蒙的天空驕陽成影,遠山眉黛處處殘垣斷埂,千年老樹枯朽在黃沙里,半截枯體如垂垂守望的老人。
世間的荒涼,莫過于此。
歲月的滄桑,只有黃沙能夠譜寫。
背著劍匣的少年從黃沙盡頭走來,他的手上提著一個酒葫蘆,偶爾仰天喝上一口。
少年喝的不是酒,是黃沙世界中最珍貴的甘泉,風吹動黃沙,也吹動少年的大袖飄搖,背風的風化黃土埂,是短暫的港灣,少年背靠著黃土埂和一片千年的枯木坐下來,遠處的龍卷風又起,肆虐著狂亂的世界。
少年不懼龍卷風,但對大自然有著最原始的敬畏,他心中的天,是蒼生仰望的日月星辰,云卷云舒,他心中的大地,是無數平凡之人躬耕求生揮汗如雨的辛勤勞作。
嘴里叼著一根枯黃的沙草,在呼呼接近的黃沙蒼龍咆哮里獲得短暫的寧靜,不去思考人生,不去體會生存的艱難,就那么睜著明澈的眼睛,凝望著干干凈凈的世界。
再品一口靈葫蘆里的水,幾滴晶瑩的水從嘴角流淌。
顧余生感覺懷里有小家伙在蠕動,發出嘖嘖的吸水聲,低頭看,才發現是一只枯瘦亂毛的沙漠小松鼠,它吸到一滴水,兩只小眼睛瞳孔縮小又劇烈的放大,兩只小爪爪捧拱對著顧余生,身軀微微顫抖,膽小,害怕,可能它太渴了,所以用命在賭顧余生的善良。
顧余生嘴角一揚,伸出手,小松鼠一下跳飛出去,趴在千年枯木上,歪著一個小松鼠頭巴巴的看著顧余生手上的葫蘆。
“過來吧。”
顧余生招了招手,小松鼠警惕的不過來,顧余生嘗試著把葫蘆傾瀉,當第一滴水順著葫蘆傾倒出來,小松鼠再也忍不住,連忙跑過來,它用手拱著,直著身子用尾巴平衡,不斷的蠕著嘴巴喝水。
顧余生見小松鼠喝夠了,又見它實在瘦的可憐,取了一些干果,不一會,小松鼠兩腮鼓鼓,唧唧的跑開把干果藏在枯樹里面。
“唉。”
顧余生打量著眼前的枯木,這里曾經或許是一片綠洲,但是最后一滴水已經干了,小松鼠在這里,也必不可能長久,小松鼠頑強的活著,無不昭示著生命的頑強和堅韌。
“小松鼠,我帶你離開這片地方吧。”
顧余生朝樹上的小松鼠招了招手,小松鼠歪著腦袋,在樹上跳來跳去,鉆進一個洞里,嘴里叼著一只幼小的小松鼠,它朝顧余生歪了歪頭,把小松鼠放進洞里。
這里再荒蕪,也是小松鼠難以舍棄的家。
“也罷。”
顧余生抬起手,小松鼠似懂了顧余生的心思,跳到顧余生的肩膀上來,朝顧余生拱著手。
“我贈你一泓清泉。”
顧余生以手指為劍,對著荒蕪的大地和死去的荒草輕輕一指,一劍指大地,劍不知其多深,不一會,一泓不大的清泉咕咕咕的滲透出來。
小松鼠歡快的跳來跳去。
顧余生看著無盡的黃沙,想起大荒秘境的那一棵菩提樹。
顧余生心中微動,早已移栽在清源洞天的菩提樹,一樹根須尚在葫蘆里,顧余生將菩提根須種在水源流過的地方,又丟了一些果子拋向枯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