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愚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為什么說抱歉?”
顧余生停下腳步,注視著遲愚,遲愚感受到顧余生的目光,不敢回避,只得抬起來,目光觸及的剎那,他并未從【前輩】的臉上看見責備和生氣,那平靜的目光,好似幽靜當空的明月。
“我……”
遲愚無法在說話,但內心的恐懼茫然已然消退,他總覺得眼前這位前輩身上少了其他強者的壓迫感。
“其實練氣九層并非大圓滿,筑基也未必需要丹藥之力。”顧余生淡然地往前走,像嘮家常那樣說著他過去領悟到的修行經驗,“所謂的筑基,不過是凝聚道心的一種方法,然修行如同四季,歷春夏秋冬,春知萬物蘇,夏曉萬物盛,秋之肅殺,如同疾風勁草,蘆葦花飛,不過是表象,隆冬之雪,只待來年……”
遲愚一開始聽見顧余生這些話,有震驚,有質疑,漸漸的,他仿佛能夠明白顧余生說的這些質樸道理,可又覺得隔著什么,一時之間無法悟透。
就這么茫然地走了一段,忽的額頭磕碰在醮觀門上,如夢初醒。
顧余生語止,也不復再言。
“前輩……到……到了。”
遲愚有些呆頭呆腦,他伸手去摸碰到的門,方才他一直沉浸頓悟之中,從未看前面的路,然而本能自然間,卻到達了目的地。
而這,正是他自已所悟。
“多謝……前輩!”
遲愚朝顧余生拱手,他只是個外門弟子,醮觀他無法引其入內。
“余道友,在下濁清,奉長老之命,已恭候多時了,請。”一名清瘦的道士在觀內引手,又看一眼門外的遲愚,眼里多了一絲柔和,“遲愚,回宗之后,不必在外宗了,到內門尋一間道觀,和諸位師兄們學一學本事。”
“是,師叔祖。”
遲愚恭敬低頭,神色復雜且喜。
顧余生跨進觀門,不再回頭,多余的恩澤,對遲愚來說是一場災難,很顯然,眼前這位道長,方才也在街頭暗處,若遲愚不成,他也會出面,故而遲愚的行為,被天宗的濁清道長看在眼里。
“余道友,我知你前來并非對天宗情有獨鐘,方才拒絕地宗和人宗道友相邀,也并非真正拒絕了他們。”
濁清道人引顧余生入座后,給顧余生上了一杯清茶,直接開門見山,顧余生端茶默飲,對天宗的坦誠十分滿意。
“聽聞余道友的丹道與常人不同,似有丹劍之氣,未知是真是假?”
顧余生想起葉芷羅編排過的身份信息,放下茶杯,也不端架子:“不瞞道友,我對丹道并不精通,只是偶得機緣,誤入丹門,事實上,我是一位劍修。”
“劍修?”
濁清平視顧余生,神色愕然,在見他之前,宗門已經將他的資料調查清楚,身世尚算清白,聽說在深山洞內獲得了上古修士的機緣,這樣的奇遇一般人肯定會羨慕,但身為天宗門人的濁清并不嫉妒,只是顧余生提及自已是劍修時,那眼眸里閃過的自信和驕傲,讓他多少有些揶揄。
劍修,天宗,地宗和人宗,最不缺少的就是劍修,可以說大世之中的劍道天才,只是加入三宗的門檻而已。
濁清神色間頗有自信:“余道友,我天宗藏經閣內,收納大世劍典百萬冊,供宗門弟子長老修行,其余俸祿,修行資源,皆十分豐厚,賞罰分明,以余道友五品煉丹師的身份,足可在我天宗立足,不必為修行資源而四處奔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