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元年一條普通人人命價值幾文?
若在陜西災地,值一百文,因為可做肉干。
若在南直隸,官府會罰主家三百文,以示懲戒。
若在中原一帶,一人死則連累全家被迫為奴或外逃南直隸。
1628年10月末,魏昶君在里屋并未睡著,他屋內火爐劈柴霹靂吧啦燃燒,土鍋燒著熱水傳出呲呲聲,屋內寒意稍驅,他仍然緊張,如果失敗,死的不光是自己。
現代將失去一個可觀察對話的穿越者。
魏家婦孺將顛沛逃亡,茍延為奴,道觀將被人摧毀。
坐在火爐邊,魏昶君深夜磨刀,昔日前身父親留下的腰刀磨得锃亮,還有一把粗糙木柄短刀磨得閃著寒光,擦拭刀鞘,懸掛灰色長袍下。
魏昶君這一夜喝茶度過,另一面虞家宅院寒風簌簌,大多數仆人早已入睡。
麻子臉仆役莫狗柱躡手躡腳竄進廚房,將肚疼藥放入水中,用竹竿攪拌,藥融于水中,之后莫狗柱躲藏一邊,他看到有丫鬟燒水,給老爺沏茶。
之后有護院拿著茶壺和點心離去。
莫狗柱眼神閃過恨意,他憎恨奪走他美好的虞家,現在他聞著身上騾棚的臭味,想著仆役三年,在騾棚忍受臭味和譏諷,想著父母勞累過度早逝他忍不住眼淚直流,全是恨意。
夜色幽暗,風聲乍起,裹挾落葉亂舞,吹的窗戶咚咚咚亂響,道觀風鈴傳出震動聲.....洛水老道眼瞳冷徹,戾氣滿目,他面對十名持矛道士:“該說我都說了,虞家不除,道觀就沒了,他們信仰邪祟教派,愚弄世人。”
十名道士盡管害怕,但還是握緊了長矛,現在他們才知道為什么這幾日瘋狂訓練長矛。
天色終于亮了。
咕嘟嘟——米粥熬的很香,魏昶君穿戴整齊,一絲不茍,實際上就是穿著粗布灰袍,轉圈喝著熱米粥,肚子感到了溫暖,一夜的疲倦被驅散,清晨寒意漸漸散去。
“君兒...”母親程氏有些擔憂,這幾天她也看出來了,兒子這是要做大事。
“母親在家等候便是。”魏昶君揉了揉弟弟妹妹的小臉,然后決然而去。
路上他看到老道士帶著十名道士和他打了個招呼,這些道士看似趕著劈柴車,實際上車內放著長矛,他們都朝著虞家走去。
虞家老宅內,虞家長子虞呈喆在喝著白米粥,里面放了紅糖,喝著甜絲絲的,跟隨他來的兩名軍戶也不斷舔舐碗筷。
老家主虞惟渭擺著手:“仆役說了,魏家小子前來負荊請罪了,把他押走當軍戶去,他的弟弟放牛,他的妹妹賣給其他佃戶,他母親去軍戶種地,隨便許配個老軍戶。”
虞惟渭云淡風氣,這一波買賣虞家又進賬不少,不但除了潛在危機魏家,接下來再除了南洛真龍觀,建造萬佛廟,虞家趁機擴大,有機會成為蒙陰縣一方大族,想到這虞惟渭忍不住快哉哼唱著小調。
敲門聲響,管家領著魏昶君走來,只見魏昶君神情沮喪,他對虞家主作揖,然后對于家長子虞呈喆作揖:“魏家前來投效了。”
虞呈喆放下碗筷,打量著這個所謂會預估天氣神人,看到魏昶君沮喪樣子,他有些輕蔑:“不過村間一劣童欺騙愚民罷了。”
“甲長教訓的是。”魏昶君低著頭,然后愈發彎腰,姿態卑微,他同時看著周圍,一些打手都捂著肚子,神情虛白,像是上廁所拉的虛脫了一樣,萎靡不振。
旁邊麻臉仆人眼神掃了掃米粥,不動聲色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