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官兵!”
青石子于最前方,調轉馬頭,箭矢幾乎從面前擦過,咆哮響徹夜空。
“走!”
彎弓士卒見此,畏懼逐漸消散,膽大起來,不屑忒了一口。
“流賊,不過如此!”
軍堡擊退流賊消息迅速傳回莒州。
楊府,一名下人故意等待楊圣文經過,低聲和其他下人開口,眉飛色舞。
“此等流賊,連軍堡都能擊退,不過劣匪。”
“陛下對殺賊從來不吝賞賜,可惜吾等為奴仆,不然也能殺一殺,得些功名。”
“免得這些功勞又落入那蒙陰知縣手中,便宜了他。”
楊圣文聞言目光一亮。
同樣一幕,還發生在同知張寅府邸。
次日天亮,莒州城難得張榜,熱鬧至極。
不少百姓看著榜單,亦看著街道出現兵卒。
歪歪扭扭穿著鴛鴦戰襖的士卒宛若烏合之眾,神情萎靡。
同知張寅,知州楊圣文卻格外振奮。
“流賊勢大,本官與同知大人為保境安民,決心親自剿匪。”
“韃子尚不能奈何莒州,流寇何為,諸君且安心于此,等待消息!”
楊圣文騎著高頭大馬,一想到即將斬殺小匪患獲得嘉獎,又能欺騙魏昶君外出對決流寇,他趁機搶占蒙陰縣獲得海量錢糧,一時間二人意氣風發,興奮至極。
魏府閣樓,如今站在這里,恰好可以看到城門處熱鬧情形。
魏昶君負手而立,眼底滿是冰冷譏弄,毫不在意。
莒州同知陳衷亦在此處,如今這帶著書生意氣的官吏,嘆息搖頭。
即便似他這般不精兵事之人,也能看出如今莒州士卒之羸弱。
老弱病殘,久不經訓練,連陣型都站的松散。
“保境安民,昔日韃子一路肆虐,莒州閉關守城,城墻上都不敢站人。”
“這些人,不過只敢面對劣匪一戰了。”
“莒州當真還能還百姓一個太平嗎?”
想到如今韃子南下,天災頻傳,流民四起,陳衷心底惆悵,一時竟有恍惚之感。
魏昶君聞言輕笑,聲音亦自風中傳來。
“多看他們一眼吧,可能是最后一眼了。”
注視如此官兵,聽聞魏昶君冷冰冰的聲音,陳衷一愣,旋即怔住。
直到下一刻,魏昶君眉眼淡漠,聲音平靜。
“若莒州知州,同知剿匪戰死,莒州城又當如何?”
空氣如死一般寂靜,陳衷呆滯問道:“何解?”
“不過區區數百劣匪,有官兵在此,怎能護不住知州等人?”
魏昶君添了一杯茶,緩緩捧起道:“昨夜,知州大人,同知張大人,會同莒州縉紳,商議借流賊之手,滅莒州城守魏昶君,奪蒙陰錢糧。”
不帶憤怒,卻讓陳衷愣住。
“不可能......”
聯想到兩人如今出城,陳衷呆滯一瞬,腦中靈光乍現,旋即,遍體生寒!
“你知道他們要殺你,所以你就看著他們出城,你….你是故意讓他們出城的!!!你要殺官!”
見魏昶君面無表情,依舊漠然飲茶,陳衷面色驟變,驚惶開口:“你可知,殺朝廷命官,此乃謀逆!”
魏昶君并未說話,放下茶杯,平靜揮手:“去蒙陰看看吧,汝所見,便知為何如此。”
王旗帶走掙扎陳衷,獨留魏昶君,孤身注視城外。
彼時,雪愈厚重,風雪中天地為之一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