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四年末,竟難得停了雪。
東昌府,畫面轉動,彼時城門外匯聚數十大小官吏,豪紳,錦袍披身,氣息寂靜。
東昌府知府晏行眼底冷漠,守備龐時春陰戾看著,總兵蔣如莨面無表情,眾人神色各異,似乎都在等待著。
直到遠遠,寒風中一面旗幟出現。
殷紅刺目,剎那間蓋過一地大雪!
馬蹄隆隆,雪層震動,最先出現身軀魁梧,佩腰刀,著棉甲,目光鋒銳迫人。
正是自青州而來,紅袍軍巡山輕騎總長。
陳鐵唳!
跟隨其后,三百輕騎二十人一排,并轡而行,馬上懸掛鋼刀,手持長槍,鐵血肅殺之氣恢弘!
僅是一個照面,便讓東昌府上下官吏徹底明白,為何昔日魏氏僅憑一縣,便敢野戰韃子。
“好一支鐵軍!”
總兵蔣如莨見得此景,瞳孔微縮,不由出聲贊嘆。
他自詡練兵用兵,從未落于人后,便是寧錦邊軍,假以時日,他亦能練出。
可眼前這支鐵軍,雖未見其戰力,僅是初見,便知操練之嚴謹,兵馬之強勢,斗志之勇武。
“青州府陳鐵唳,奉命前來東昌府,交通商業!”
陳鐵唳并未倨傲,臨近東昌府,翻身下馬,平靜遞上文書。
沉浸肅殺莊嚴之氣,知府晏行這才回過神,眼眸微瞇,笑著迎上前。
“久仰陳將軍威名,今日一見,果真威風凜凜,氣度驚人,將軍前來,本府有失遠迎。”
“適才未見如此嚴明軍卒,略有失態,見諒。”
堂堂一府知府,論及地位,遠超陳鐵唳,如今卻能做出平等姿態,甚至略帶恭維,已是做足了功夫,一時間,一眾豪紳,各個官吏也紛紛看向陳鐵唳。
素聞魏氏此人桀驁,麾下不知是否亦如此。
然而下一刻,陳鐵唳卻同樣大笑拱手。
“雪地嚴寒,勞煩諸位大人久侯,陳某愧不敢當。”
見此人如此識時務,守備龐時春心中冷笑,這邊知府晏行滿意點頭,揮手。
一名衙役端著托盤快步上前。
待錦緞掀開,價值數千兩白銀的白玉佛像耀眼奪目。
“將軍此來為東昌府發展經濟,本府不能熟視無睹,這是一點心意。”
不僅是知府,總兵蔣如莨,守備龐時春,甚至一眾豪紳世家,紛紛獻上賀禮。
眾人目光于此刻匯聚,人群中蔣如莨亦冷笑盯著這位青州府出身將領。
收禮,便是將把柄交由東昌府,自此眾人一丘之貉,畢竟莫柱竣前車之鑒。
不收,他們也有法子按另一種思路對付此人。
陳鐵唳面無表情,目光掃過,玉雕,皮草,金銀,人參......好大的手筆。
氣氛壓抑之時,忽然放聲大笑。
“諸君抬愛,陳某豈敢不從。”
“來人,都收入軍中!”
知府晏行眉眼徹底化作得意,大笑開口。
“陳將軍,日后東昌府行商一事,便靠將軍多多費心了。”
“朝堂之上,吾等自會為大人如實上報功績......”
順城門而入,眾人歡聲笑語,竟似有賓主盡歡之感。
直到抵達駐地,眾官吏豪紳散去,陳鐵唳方才收斂笑意,漠然提筆。
“來人,將此信箋秘傳青州府!”
信箋上,赫然寫著白玉佛雕一座,金錠三百兩,銀錠四千兩,百年老山參一對,皮草六十......星夜,雪花再度呼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