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風霾呼嘯。
茶室內,周延儒端起茶水。
“山東那邊的信?”
“先生,魏昶君入京師了,如今啟程不久。”
“濟南府那邊傳訊,告知請先生保住魏昶君。”
一名官吏開口,神色復雜。
茶杯放下,周延儒并未驚訝。
“魏昶君此人手段不凡啊。”
“山東官吏號稱齊黨,一向依附浙黨,號稱齊楚浙黨。”
“偏生這個魏昶君異軍突起,既不依靠浙黨,也不依靠齊黨,更是接連得罪東林黨,閹黨,連那些皇室宗親,武戚勛貴也得罪個遍。”
“這才讓宣黨等人謀劃。”
“此人看似投靠皇帝,身家性命系于皇帝一念之間,但后手倒是不少。”
“王玉明等人推行此人清丈田畝,只怕山東縉紳恨之入骨,如此一來,恐怕朝中想要動他之人,也要掂量掂量了。”
言及此處,周延儒瞇起眼睛,看向山東所在。
若是朝堂中人放棄力保魏昶君,則意味放棄自身在山東棋子,利益。
不僅如此,連朋黨都保不住,黨派之內恐怕也要生出些許嫌隙。
“有意思,看來這魏昶君,是非保不可了。”
另一邊,如今天色愈寒,風霾遮眼。
溫體仁衣著樸素,家里竟顯得有些寒酸。
如今手里捧著一本書,平靜聽著一旁官吏商議。
“登萊巡撫謝璉居然會為魏昶君說話。”
“山東為官那群外地朝臣如今究竟為何如此?”
“不止,今日與諸位大人會晤,皆因山東東昌府,濟南府皆有官吏傳遞信件,聲稱需要吾等保住魏昶君京師一行不失。”
“這魏昶君倒是好大的名聲,先前聽聞周延儒,甚至那幫子東林黨都接到消息,要力保此人。”
“莫非魏昶君動手,將山東各官吏都買通了?”
最后開口之人所說,一時間無人反駁。
如今大明,處處都是此類貪墨,幾已到無官不貪之處。
此人提出設想,未嘗不可能。
提到此處,眾人都轉過頭看向正在看書的溫體仁,眼底生出幾分敬佩。
溫大人這般身居高位,竟家徒四壁,可見難得。
彼時,溫體仁收起書,看向眾人,眼底精明一閃而逝。
“魏昶君此人可并非是買通了各個官吏,即便是青州府大興商事,也絕無此等可能。”
“此人梟雄心性,如今諸多官吏,已入其彀中矣。”
一旁官吏見狀皺眉。
“敢問大人何出此言?”
“諸位可曾記得,先前魏昶君提出清丈田畝,推行考成法,一條鞭法?”
“雖然這些手段或許有其他目的,但未嘗沒有控制官吏縉紳之意。”
“山東臨近京師,武備雄厚,糧產豐富,若放置其中棋子損失,利益折損,朝中誰肯甘心?”
溫體仁聲音溫和,周邊官吏卻不由低頭。
雖然眾人并未結黨營私,不像東林黨,浙黨等鄉黨,但說到利益,官吏誰人不需。
都是宦海沉浮之輩,如何能聽不出來。
考成法是牽扯上下官吏,使得王玉明等人無力掌控濟南府。
一條鞭法中,丈量田畝,更是讓官吏與當地縉紳徹底撕裂。
魏昶君在,尚且能壓制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