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有戰事?”
“大人,要準備多少戰馬?調遣多少資源?從何處開始沖鋒?”
這名副將語氣略顯急促,明顯神情緊張。
畢竟在前些時日見到禹城那樣的炮火,便是最精銳的邊軍都要畏懼幾分。
然而盧象升只是平靜將信件放到老舊的桌案上,緩緩開口。
“一騎足矣。”
“那位總督大人邀本官前往東昌府內一敘,自然不能失了禮數。”
副將神色大變,肉眼可見的慌張起來。
“大人不可!”
“賊子弄詭,大人萬不可輕信,以身犯險!”
這一刻,軍帳內,盧象升腦海中似乎浮現出昔日京師,一人怒斥滿朝文武之景。
于是終于只剩下幽幽嘆息。
“爾等口中賊子,朝野上下盡欲殺之。”
“可知緣由?”
副將沒說話,眉頭緊皺。
盧象升整理近乎褪色衣衫,衣冠理清。
“只因那位賊子,為了爾等被貪墨克扣軍餉,為爾等家小遭遇地主縉紳欺壓,鳴不平。”
輕描淡寫的語氣,偏偏讓適才惶恐憤怒的副將愣住了。
盧象升的聲音還在繼續。
“他說出來,便是斷了朝中那些正義的朝臣的財路。”
“所以,他成了賊子,他便該死。”
“吾等代表大明朝廷,自然該與紅袍軍敵對,但,爾等不該輕慢此人。”
彼時副將赫然已漲紅了臉,羞愧點頭。
“大人說的是,但大人身為主帥,孤身探營不妥。”
“不如末將代替大人前往?”
營房內沒有炭火,冷風呼嘯,尖銳從窗欞灌入,正衣冠后,盧象升搖頭。
“此人不至如此下作。”
“一個敢站在百姓身邊,為百姓頂撞朝臣之人,無需擔憂。”
“便是要戰,也會待吾歸來,堂堂正正一戰。”
出了軍營,盧象升翻身上馬,目光滄桑,回望軍營,略顯迷茫。
未來的大明如何,他看不清。
官逼民反,天災頻頻。
最頂層的欺壓者享受著錦衣玉食,朱門酒肉臭。
最底層的百姓官兵,求一口飽飯而不得。
就是這樣一群人組成了如今的大明。
且看那魏昶君,又待如何。
馬蹄在大雪中緩緩踏動,自軍營奔赴東昌府。
載著一身老舊整潔官服,一點點前往敵營。
與此同時,張獻忠部同樣有一封信件抵達。
張獻忠并未阻攔,反而堂皇將信件展開,鋪設于眾人面前。
“義父,此人果然心思毒辣。”
“竟敢邀義父前往東昌府,揚言設宴款待。”
“只怕是要效仿楚霸王,設下鴻門宴,義父萬不可輕信。”
孫可望眼見信件內容,面色一變。
這幾日他治軍之時,糧草愈少,精打細算下,明顯憔悴許多。
惟獨眼底野心不減,似更夾雜不甘。
如今張獻忠帳下,分成兩種聲音。
一種是沖破紅袍軍封鎖,回到川中繼續發展。
而孫可望,赫然便是該想法之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