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之前他們施粥這些賤民都不搶了。
就這等陣仗,怕不是城破之日,這些泥腿子和軍漢,反而會抓著他們去紅袍軍手里邀功。
“那......那吾等該如何?”
孫家族長如今徹底慌了神,連帶著聲音都在發抖。
要知道如今紅袍軍并未圍城,他們完全可以攜帶家資離開,之所以沒走,就是因為巨鹿還有他們的海量田產和店鋪莊園,這些東西可都是帶不走的,每一個都代表著海量的銀子啊。
誰都不想割肉,以至于現在反而落入困境,一時間,眾人齊刷刷轉頭,看向周家族長。
“還能如何?”
眼見和自己站在一處的都是些不爭氣的蠢材,周家族長疲憊扶額。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那些太監監軍和將領,送上一份厚禮。”
“吾聽聞紅袍軍此來人手并不算多,若是能守住家業自是最好。”
“守不住城,吾等也還有一條退路,不至于被那些賤民攔在城里,能隨軍撤退!”
城中幾家縉紳聞言紛紛奔赴族中,取出許多珍藏,一股腦匯聚在周家倉庫。
二十口描金漆木箱里裝滿了遼東參、云南茶餅,最底下那層還壓著給監軍劉公公的冰裂紋梅瓶。
“把門閂再加一道。”
周家管家周福呵著白氣吩咐伙計,同時忍不住裹緊了身上的衣服。
與此同時。
巨鹿東門,守卒張孫蜷在箭樓角落啃著餿了的糠餅。
“張大哥!”
滿臉灰塵的小乞丐探出頭,從破麻布衣服里掏出個小包。
“陳掌柜說今兒冬至,給軍爺們加餐。”
油包展開是兩個麥餅,寒風里還散著些許熱氣。
張孫緊張的收起餅子,沖著小乞丐點頭,四下張望了一眼。
“你且去,別被人看到了。”
張孫三兩口吞了麥餅,噎的說不出話來,但仍在咧嘴笑著。
這日子,噎死也值了。
他知道陳掌柜是紅袍軍的人,只是不知道眼下有多少朝廷老卒能吃到他們的糧食。
好半天吞下糧食,張孫沉默的看著這座城。
還守的住嗎?
他忽然在想,如今他們到底在守著什么。
守一個只給他們喝野菜湯的朝廷?
于是張孫沒說話,只沉默著轉身離開。
總兵營帳。
炙羊肉的焦香混雜著酒水的氣味,巨鹿青樓的歌姬正面無表情的舞動,看的總兵朱常庸笑吟吟擊掌。
一旁的監軍太監手里捧著城中縉紳剛剛送來的名貴藥材和冰裂紋瓷器,愛不釋手。
桌案上的雞湯已是放的冷卻。
張孫被校尉衛大虎帶到總兵營帳值守的時候,醉醺醺的朱常庸和監軍太監才踉蹌著回到自己的營房休息。
桌案上的雞湯和羊肉已是冷卻,隨意打翻在地上。
“總兵說了,這些剩下的,都拿去喂女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