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守住城門,城內九萬兵馬必定來援,這門,他們奪不走!”
這一刻,應時盛從城頭看下去,城門守軍廝殺慘烈至極,火光中映照著那些手臂纏繞紅巾的明軍。
“死也要隨我守住南門!”
他眼眸猩紅,抽出腰間長劍,聲音幾乎從牙縫中擠出來!
與此同時,另一邊,史可法如今已如同癲狂,倒提長劍,面前已有三具尸身。
“臨戰脫逃,斬!”
“跑啊,爾等再跑啊!”
長劍上的血痕低落,伴隨史可法瘋狂的眼睛,竟讓十幾名正在收拾細軟的把總,偏將發抖。
這人瘋了!
“大人,擋不住了!”
“如今整個巨鹿城都在陷入混亂,城外紅袍軍的火炮大人也看到了,若是對著城門,只需一時半刻,便能破城。”
“至于城內,如今吾等甚至不知道多少兵卒投了紅袍,四門都要破了,還留在這里等著紅袍剿殺嗎?”
眼見逃不出去便是死,總兵朱常庸索性咬著牙,同樣抽出長劍,指著史可法。
“今日若吳某不能活,那就一同死了!”
十幾名把總,偏將見狀,也是心一橫,猙獰看向史可法。
史可法看著這一幕,宛若頃刻間蒼老了幾十歲,頹然盯著面前這些身影,也看著半個巨鹿城被火光映照的通紅的天空。
這就是如今的大明,這就是如今的朝廷嗎?
他深深看了一眼朱常庸等人,再也沒有開口,踉蹌著提劍,走向城墻。
這群人留下來,只會更影響士氣。
“呵,這般也算......報效朝廷了。”
朱常庸冷冷看著史可法離開的身影,眼底譏弄。
“明知不可為,仍要飛蛾赴火,愚忠!”
整個巨鹿的局勢愈發混亂,廝殺詭異的極有秩序,所有薄弱點都在被攻打。
朱常庸甚至沒時間找到自己的部下兵馬,匆匆自馬廄中尋了一匹馬,帶著細軟直奔城門,身后十幾名把總,偏將也紛紛跟隨逃竄。
只是剛剛走到一半,便被三十多道身影攔住。
“總兵這是往哪里去?
張孫抹了一把面上血漬,獰笑開口。
朱常庸一眼便認出,這是日日在營帳巡查的守衛,見狀怒喝。
“滾開!”
張孫猛然抽刀,斬斷朱常庸馬腿,朱常庸整個滾落在地,狼狽看著這個被自己隨意呼來喝去的泥腿子,瞪大眼睛。
“老子待你們不薄,你也敢造反?”
刀鋒閃過,朱常庸人頭落地,仍是瞪大眼睛。
這一刻,昔日不起眼的小卒聲音陰冷。
“有何不敢?”
“狗官日日山珍海味,吾等吃的糠餅野菜,怎敢說待我等不薄!”
“死!”
這些生在最底層的將士們,沒一個沒被喝過兵血,克扣過糧餉。
如今竟是比紅袍軍更為癲狂,刀鋒過處,十幾名把總,偏將幾乎被斬成數十塊!
有些人正因他們克扣糧餉,家中妻兒餓死,老娘病死,家破人亡。
如今他們怎么肯放過!
“兄弟們,繼續等著,若有狗官,縉紳從此過處,盡數斬殺,絕不放過一個!”
四門徹底被火光與鐵銹腥味籠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