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壓佃農,擅設私刑。”
杜白聲音驟然凌冽,眉眼中滿是狠辣。
“一條,都夠你死一百次!”
這一刻,崔寶元變了臉色,也顧不得綾羅綢緞上的衣衫。
不是因為身邊這個聒噪的老書生說話,而是因為他親眼看到許多百姓圍上來了!
心慌在此刻瘋狂蔓延。
與此同時,淮安府村鎮也開始有百姓接到消息。
陳老四蹲在田埂上,粗糙的手指撫過青黃的稻穗。
四十二年的佃農生涯在他臉上刻下比田壟更深的溝壑。
遠處傳來馬蹄聲時,他習慣性地縮了縮脖子,東家來人催租時總是這般動靜。
“紅袍軍......是紅袍軍!”
村里的張瘸子一瘸一拐地跑來,上氣不接下氣。
陳老四習慣性彎下膝蓋,撲通跪進泥水里。
去年海寧縣的佃戶們聽說有什么反賊紅袍軍要打過來,生怕一家老小被抓了壯丁死在不知道什么角落,連夜跑了十幾個,后來被崔老爺抓回來活活打死三個。
“四叔快起來!”
張瘸子拽他胳膊。
“不是來抓丁的!紅袍軍在鎮口搭了臺子,要開公審大會,公審崔老爺呢!”
鎮中心的曬谷場上,岳豹按劍而立。
他身后那面猩紅大旗獵獵作響。
陳老四擠在人群最外圍,看著最前方,臺子下頭已經跪了二十多人,崔老爺的綢緞褲子沾滿泥漿,像條褪了毛的老狗。
他頭一次發現,原來崔老爺這樣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嚇壞了腿腳也會發抖,褲襠也會浸透。
“帶上來!”
第一個被拖上臺的是崔府管家。
陳老四看著那根抽斷過自己肋骨的皮鞭,此刻正纏在管家脖子上。
當十七歲的阿香哭著說出她娘被管家逼得跳井時,陳老四的拳頭在袖子里攥出了汗。
“認罪!”
臺下突然爆發出吼聲,那是混跡在人群中的啟蒙部十人師杜白。
老書生穿的潦草,突兀咆哮著,眼底戾氣幾乎逸出來。
陳老四的嘴唇顫抖著,這個老佃戶自己都沒發覺,自己竟膽大包天的在跟著喊。
三十年前那個暴雨夜,他爹因為交不起加租,被林老爺命人綁在碾盤上活活碾死的畫面,突然清晰得像是昨天。
岳豹的劍落下時,血濺了三尺遠。陳老四臉上落了溫熱的血點子。
老實本分了一輩子的佃農忽覺得這狗娘養的管家,沒那么可怕。
直到崔老爺被押上來。
“查證崔家崔寶元,販賣少女,豢養海寇,逼良為娼,私設刑堂,草菅人命......”
“斬!”
崔老爺嚇的蜷縮成一團,面色煞白,哆嗦著看向岳豹,眼底哀求。
“岳......岳總長,我有銀子,都給你,全都給你......”
血漬飛濺時,老佃戶陳老四也哆嗦著,心臟久違的開始狂跳。
“好!”
“銀子充公,人宰了,奴籍燒了!”
“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