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吳三桂第一次見到紅袍軍的真正實力,盡管已經預想過紅袍軍的可怕,但這一刻,他仍只覺得脊背發寒。
紅袍軍火器營陳列著天工院最新式的火炮,炮身漆黑如墨,炮口粗如碗口,炮架下裝著鐵輪,可以迅速調整射角。
在軍中行走的時候,他分明能看到,像之前閻應元給他們帶來的霹靂炮,在紅袍軍中幾乎三十人便配有一門。
這是什么概念?
一支一萬人的紅袍軍,至少能配備三百門這般的火炮。
一次可以發射五發炮彈,也就是一千五百多發炮彈,以之前嘗試過的火炮威力,至少能輕易將萬人方陣的大片地面轟成廢墟!
可即便是霹靂炮,也不過是他們并不在意的武器罷了。
他眼眸落在那些恐怖的大口徑火炮上,黑洞洞的火炮直徑,甚至比他的腦袋還大。
若是能用上紅袍軍特制的火藥,該是怎樣的威力?
更可怕的是那些手持燧發槍的火槍手,他們列陣如墻,射擊時如雷霆炸響,百步之內,騎兵尚未沖鋒到臉上,怕是要遭受他們的輛三輪射擊。
這可不是魯秘銃和三眼銃那般彈子,這是真正能穿透鐵甲的可怕火器!
而最讓吳三桂難以想象的,則是紅袍軍的軍紀。
“紅袍軍三鐵律,不拿百姓一針一線,不欺百姓一言一行,不傷百姓一草一木!”
“陸大頭,搶奪流民婦人張陳氏祖傳玉鐲一只,打殘流民張鐵,你可認罪?”
被押在地上,身著紅袍軍袍服甲胄的陸大頭紅著臉,面色羞愧。
“認罪!”
“平日里啟蒙師有沒有教導過你,搶奪百姓財物,傷害百姓,應當如何處置?”
即便陸大頭已經認罪,負責處置的紅袍軍總長陳鐵唳仍是面無表情,聲音森冷。
陸大頭咬牙,幾乎不敢抬頭看一眼陳鐵唳。
“教導過,欺壓百姓者,斬!”
砰!
陳鐵唳狠狠將令木丟下,伴隨而起的,竟是燧發槍震耳欲聾之聲!
這一刻,在吳三桂駭然目光下,陳鐵唳冷冷咆哮。
“陸大頭的啟蒙師,即刻連貶三級,從最底層做起!”
一名啟蒙師面色羞愧,恭敬拱手。
“是!”
吳三桂大口呼吸,面色難看至極。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軍隊,甚至他從未看過如此嚴峻的刑法。
難道這些紅袍軍將士們不會因為這等苛責而背叛?
然而當他目光掃過周邊紅袍軍最底層士卒的時候,卻徹底呆住了。
這些紅袍軍,壓根沒有任何憤怒,有的只是對陸大頭的鄙夷。
啟蒙部的文士們每日在軍中宣講,教士兵識字、算賬,吳三桂聽著那句話,只覺得背脊發涼。
“記住,紅袍軍的刀,是為百姓而揮!”
吳三桂從未見過這樣的軍隊。
朝廷的兵,吃空餉、搶百姓、畏敵如虎。
而紅袍軍,軍容嚴整,信仰堅定,就連吃的,也是肉和饅頭,米飯,比起關寧軍不知道好到哪去了。
吳三桂端著碗,這幾日他們駐扎在紅袍軍營地中,也在跟隨紅袍軍一同吃飯。
如今他的碗里,是糙米飯里摻著肉末,每人每日吃不完的鹽。
他突兀想到昔日的關寧軍,連年欠餉,士兵餓得面黃肌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