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官周三言在提筆,窗外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和馬蹄聲。
「崇禎九年末,紅袍軍入京師......」
他皺眉嘆息,看著窗外的景象,卻如何也落不下筆了。
“改朝換代了.......”
周三言復雜放下筆,跌坐在椅子上,聽說這次紅袍軍對官吏怨氣很重,他也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什么,于是只能沉默。
但他已做好了準備,無論如何,他一定不會對發生的史實更改半點。
紅袍軍入京,亦是如此。
菜市口的清晨,薄霧中透著血腥氣。
紅袍軍的士兵們早已列隊站好,他們身著殷紅戰袍,腰挎鋼刀,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前方。
這姿態讓洛水老道看的有些恍惚。
九年多前,蒙陰那一批剛剛成立的紅袍軍也是如此,以至于如此漫長的時間過去,他仍記得那群農家少年咆哮著不墜紅袍的景象。
如今,他們來到了京師。
但洛水也在笑,蒼老的臉上浮現出昂揚和驕傲。
這批從百姓家走出來的漢子們,終究沒變。
他們還是那群農家子弟,還是深深信仰著百姓。
刑場中央,一排排木樁深深釘入地面,上面還殘留著昨日行刑時的暗紅色血跡。
“帶人犯!”
隨著青石子一聲令下,一隊隊被五花大綁的官員被押了上來。
為首的正是工部侍郎趙明德,他官服凌亂,臉色慘白,雙腿幾乎無法站立,被兩名紅袍軍士兵架著拖到了刑場中央。
這一日青石子換回道袍,飄逸出塵,眼眸熾烈。
“趙明德!”
青石子展開手中長長的名單,聲音洪亮地宣讀.“天啟六年至崇禎十二年,貪污河道治理銀兩共計八十萬兩!”
“克扣邊關軍餉導致三處衛所兵變!”
“縱容下人族人,霸占百姓良田一萬九千余畝!”
“私賣官爵二十七人!證據確鑿,按新律當斬!”
趙明德原本癱軟在地的身子突然掙扎起來,聲嘶力竭,漲紅了臉。
“你們這些反賊!我乃朝廷命官,只有皇上能定我的罪!你們算什么東西!”
如今倒記得皇帝了,可惜昔日青石子入京時,第一個命下人獻上銀兩的,便是他這位‘朝廷命官’!
青石子冷笑一聲,從懷中取出一枚銅印,在判決書上重重按下。
印文清晰可見。
審理有效!
“行刑!”
刀光閃過,趙明德的頭顱滾落在地,鮮血噴濺出三尺遠。
圍觀的百姓中有人驚叫出聲,更多人則是沉默地看著這一幕。
這位工部侍郎是京官,以至于百姓們對他并不陌生,許多人目光都轉向一旁抱著兒子,面色慘白的破落戶黃三。
因為就在上個月,這位趙侍郎的兒子,當街搶走了他婆娘。
兩天之后,他婆娘的尸身就被從后門扔到了亂葬崗。
那一日,黃三在亂葬崗刨了好久。
如今黃三只是捂著孩子的眼睛,兩行熱淚滾滾落下,沖著紅袍軍深深鞠了一躬,竟哽咽的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