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子走了,道袍在大雪中隱沒。
李自成和他并肩,這位昔日朝廷眼中的闖賊,多有劫掠百姓,欺壓百姓的舉動。
但在原本的歷史上,他也敢帶著自己所有的兵馬,在山海關不要命的撞上鋒銳的大清,哪怕撞的頭破血流,死在戰場,也不肯罷休!
現在,他眼底清澈了許多,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明知要背負罵名,仍興奮帶兵前往。
因為這次,他的刀鋒不是對著最底層的苦難百姓。
他會將天下最苦難的鄉親,護在身后,死亦無悔!
京師古老巍峨的城墻上,氣息恍若亙古。
魏昶君站得筆挺,老棉衣已開始掉色,就那樣矗立在大雪中,遠遠目送他們離開。
直到許久之后,才毅然轉身。
宮殿內,大明事感錄已蒙塵,魏昶君取出來的時候,仍有幾分恍惚。
他翻開第一頁,青澀稚嫩的落筆透露出急切的心情。
「急!急!急!我叫魏昶君,西安人......就職敦煌歷史研究所......」
魏昶君一字一句的看著,粗糙的手指摩挲在字跡上,神情復雜。
那時候的他,只想著在這個亂世中活下去,于是向大國求助。
如今,已經快十年了。
皇城的墨頭一次沾染在這本大明事感錄中,魏昶君這次寫的很慢,因為他有預感,或許和當代大國,就要走上不同的路了。
「東南世家仍在絞殺中,一部北擊蒙古,一部落于西南土司,一部自曲阜孔家始,清剿沿路宗親勛貴......」
隨著大明事感錄上墨痕宛然,后世,歷史研究所也開始浮現字跡。
會議室里的空氣凝固得幾乎能劃出痕跡。
雷清議將手中的鋼筆重重拍在桌面上,眼眸落在大明事感錄的封面,像是一滴穿越四百年的血。
“他瘋了!”
雷清議的聲音在隔音會議室里回蕩,深吸一口氣,面色蒼白又憤怒。
“這是要殺完整個縉紳階層!”
歷史教授顧成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眼睛布滿血絲。
如今他已年邁,面前攤開的筆記本上密密麻麻記錄著魏昶君這段時間通過古籍傳遞的信息。
包括剛剛魏昶君傳遞來的消息。
處決名單每天都在增加,從江南士紳到北方宗室,紅袍軍的鐵蹄踏過之處,權貴的人頭如秋收的麥穗般落地。
“這不是革新,這是屠戮!”
年邁的老教授顧成手指顫抖著,劃過最新一頁的名單。
“光揚州一地就殺了七百多人,其中包括著名思想家黃宗羲的族兄黃宗炎。”
他驀然想到歷史上驚人相似的一幕,昔日大清鐵蹄踏入的時候,揚州,嘉定,濟南府,難道不也是如此?
唯一不同的,或許是紅袍軍的刀鋒,從來不會對著最底層的百姓。
記錄小組組長陳科調出全息投影,魏昶君筆跡的掃描件懸浮在空中,每一個字都力透紙背。
「不破不立,舊世界必須用血與火徹底洗滌!」
陳科心底狂跳,這是他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殺性!
“我們得阻止他。”
雷清議深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