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忘了,建立紅袍軍打天下是為誰打的。”
“不是為我魏昶君,而是要革新這個世道。”
魏昶君聲音驟然凌厲,話音落下,眾人面面相覷。
陳鐵唳,保庵錄明顯能察覺到里長看著他們的眼神不同了,但他們不知道為什么,于是仍只是沉浸在里長不愿登基的失落中。
“走吧。”
魏昶君轉身向外走去。
“我帶你們去看看,真正的革新是什么。”
京師,前門大街,積雪被踩成泥濘。
數百名百姓圍在臨時搭建的高臺前,臺上跪著幾十個五花大綁的人,有錦衣衛千戶、有六部官員、有橫行霸道的豪紳,甚至還有幾個曾經高高在上的閣老。
他們衣衫襤褸,臉上滿是驚恐和憤怒。
“魏賊!你背信棄義!”
一名曾經送過紅袍軍賄賂的六品小官破口大罵。
“當初你答應過不殺吾等!”
“你收銀子的時候,可沒見手軟,如今倒裝上清高了?”
魏昶君冷冷看著他,沒有回答,只是抬手示意。
按照百姓公審流程,如今輪到百姓上臺指認罪狀。
一名瘦骨嶙峋的老婦人顫巍巍走上臺,她手里攥著一份狀紙,那是那一年她給幾個年輕的讀書后生跪了一夜才求來的,她甚至不認識上面的字,如今老婦聲音嘶啞。
“崇禎六年,我兒子被征去修河堤,累死在工地上,尸首被扔進亂葬崗……而這位老爺克扣了所有民夫的工錢,拿去養他的外宅!”
“你的外宅就在前門大街,你以為吾等不知嗎!”
“你還我兒命來!狗官,狗官!”
她指著那名小官,眼中燃燒著仇恨的火焰。
臺下百姓的怒吼如潮水般涌起。
“殺了他!”
“讓他償命!”
一個人如此喊不可怕,十個人也沒什么,但現在,有數千,近萬人在咆哮!
這是這個時代最底層百姓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絕望堆積出來的瘋狂!
在紅袍軍來到之前,他們被打斷了脊梁,也得爬著向這群老爺們諂媚的笑。
因為那是他們唯一活下去的手段。
但如今,他們可以不用當狗了,他們能當人。
魏昶君從侍衛手中接過一把刀,遞給老婦人。
“大娘,你來。”
老婦人顫抖著接過刀,一步步走向那名官吏。
“你……你敢!”
小官跪在地上的臉色慘白,雙膝磨蹭,掙扎著后退,眼底滿是驚慌失措。
“賤民!你敢動朝廷命官!”
老婦人是最底層的農戶,沒多少見識,也沒多大的膽量。
但兒子的血債就在眼前,身邊站著的,就是老百姓的子弟軍。
這一次,她不愿跪!
于是她沒有回答,只是舉起刀,狠狠劈下!
力氣不大,沒有斬斷,血漬仍是噴濺,染紅了雪地。
臺下的百姓先是一靜,隨即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下一個!”
魏昶君站得筆挺,穿的衣服寒酸的可笑,似乎就是這群農戶中的一員。
陳鐵唳,保庵錄等人竟有些恍惚。
一名斷臂的老兵走上臺,盯著一名曾經克扣軍餉的戶部主事,獨眼中流下渾濁的淚。
“我這條手臂丟在遼東,可你連撫恤銀都要貪!我兄弟餓死在軍營里,你卻拿我們的賣命錢去喝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