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九年的臘月,京師的天空陰沉沉的。
寒風卷著細碎的雪粒,抽打在王小云那張年輕卻已布滿風霜的臉上。
他緊了緊身上的衣袍,蘇里在灰暗的街巷中。
站在他面前的是魏昶君,如今魏昶君剛剛結束和當代的對話,那半本大明事感錄被放在書房中。
對于后盾小組的主動示好他不在意,因為他一開始就知道那些人在想什么。
可這次他不打算走他們規劃好的路了。
“案卷都查過了?”
魏昶君聲音低沉,看向站在身邊的王小云。
“查過了,城南李家藥鋪被鐵手幫勒索三年有余,苦主李掌柜昨日才敢來報案。”
王小云翻著厚厚的冊子,墨跡未干的記錄在寒風中散發著淡淡腥氣。
魏昶君伸手拍打著他的肩膀,眼底有些唏噓。
王小云是昔日落石村道觀的第一批弟子,也是隨自己起家的十人之一。
一路上廝殺搏命,斬殺縉紳,沙場對陣,都有他的影子。
那一年他記得王小云才十三歲,如今也才二十出頭,竟已顯得有些蒼老了。
他身上穿的衣服和自己差不多,昔日時常穿草鞋,如今的布鞋也單薄的不像話。
好在他和青石子都一樣,永遠熾烈,永遠虔誠。
因為魏昶君能從這個孤兒道士出身的漢子眼里看到那團熟悉的火。
以前保庵錄等人眼底也有,只是之后逐漸湮滅在這些權利和繁華中了。
“紅袍夜巡督的活得罪人很多,害怕嗎?”
王小云搖搖頭,右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間的鐵尺,這把尺子是師父洛水道人前幾日給他的,他還記得師父之前說過的話。
多想想莫柱峻。
是的,幾年前的師父也曾因為地位的變化迷失,但莫柱峻的下場,還歷歷在目。
王小云走了,魏昶君看著這個年輕人遠去的背影,神色平靜。
他剛剛給王小云下令,清查整個京師歷年來所有曾經仗勢欺人,劫掠百姓的混混勢力,這些人里,不乏有昔日京師朝中高官養的打手。
他就是要扶持起這樣一支隊伍,告訴這天下,也告訴當代,他的選擇,紅袍軍的選擇!
王小云徹底忙碌起來了,轉過街角,藥鋪門前冷清得反常。
王小云抬手示意隊伍停下,獨自上前叩門。
門縫里露出一雙驚惶的眼睛。
“李掌柜,紅袍夜巡督辦案。”
王小云亮出腰牌。
“你報的案子,我們來查。”當門內傳來一陣慌亂的碰撞聲,好半晌,門才吱呀一聲打開。
李掌柜五十出頭,背已微駝,臉上皺紋里嵌著常年堆積的恐懼。
“大人,小的......小的......”
李掌柜嘴唇哆嗦著,眼睛不斷往街角瞟,似乎生怕看到什么突兀出現的影子。
王小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巷子深處幾個黑影一閃而過。
他冷笑一聲,對身后打了個手勢,十余名紅袍軍立即分散包抄。
“李掌柜不必害怕。”
王小云扶老掌柜坐下,分明還能察覺到他身子在發抖,于是從懷中取出一個油紙包。
“聽說你老伴咳血,這是我從咱紅袍軍醫那找到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