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年,轟轟烈烈的變革在進行,與此同時,當代。
深夜,研究所的燈光依然亮著。
“魏昶君的手段,太狠了。”
記錄小組組長陳科推了推眼鏡,手指敲打著桌面上的《紅袍軍紀事》殘本。
“他遷世家、改年號,興軍港?這哪是革新,簡直是砸爛舊世道!”
雷請議沒有立刻回應。
他面前攤開著半本《大明事感錄》,紙張泛黃,墨跡陳舊。
“他在加速。”
雷請議低聲道。
“他這是要徹底摧毀舊階層,培養自己的一切體系。”
“然后呢?”
陳科神情嚴肅。
“等稍稍穩定了,他就要窮兵黷武,學那個時代的海上強國,開始殖民全球?”
“不,他比那些人更可怕。”
顧成搖頭。
“那些人是掠奪,而穿越者......是要同化。”
沒人比這位老教授更清楚那個穿越者到底想要什么。
但他覺得魏昶君做的沒錯,一切都是對的。
雷請議手中的毛筆懸在半空,墨汁緩緩滴落在宣紙上,暈開一片深色的痕跡。
“我們得勸住他。”
雷請議低聲道。
“他再這么鬧下去,整個時間線都會崩潰。”
說到這,他不由苦笑。
自己這個好友,什么都好,就是太激進。
之前已經有了大清和明末消散的痕跡,放任他繼續這樣下去,天知道會出現什么問題。
陳科摘下眼鏡,揉了揉酸澀的眼睛。
“他現在的每一步都在撕裂原有的歷史軌跡,如果繼續加速,我們現代的歷史研究將徹底失去參照,所有已知的文獻都會變成廢紙。”
“更可怕的是連鎖反應,按照原本的歷史,十七世紀全球殖民體系由泰西主導,但魏昶君如果提前整合大明資源,推行工業化,很可能在1650年前就形成東方殖民潮。”
“那不好嗎?”
年輕的研究員小林插嘴。
“讓紅袍搶先一步彌散全球。”
“問題就在這里。”
雷請議苦笑,筆尖終于落下,墨跡在《大明事感錄》上蜿蜒成字。
「歷史洪流不可強挽,北國三十年戰未歇,荷蘭東印公司尚未抵達巔峰,若大明過早顯露鋒芒,恐引發全球圍剿......」
他停頓了一下,又補上一行更直白的話。
「1644年后,小冰河期將達巔峰,若國內改革過激,屆時天災人禍并起,紅袍軍根基未穩,外敵趁虛而入......」
窗外,一場暴雨突然傾盆而下,雨點砸在玻璃上,像無數試圖叩門的兇影。
雷請議最后寫下。
「可暫緩激進改制,先固農本。」
墨跡漸漸滲入紙中。
眾人沉默地看著那本奇書,仿佛在凝視一個正在失控的時代。
惟獨老教授顧成平靜的看著一切,甚至有些期待。
他想看看,接下來還有多少變化。
至少走他這條路子,屈辱正在減少。
四百年前,新年的氣氛還未完全散開,許多百姓在等待著上元節。
燭火搖曳,魏昶君凝視著手中來自各地的奏疏。
這里有遷移多族的,也有到軍港建設的,還有哈密教化的消息傳來。
“欲速則不達?”
他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