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窗紙上映著昏黃的燈光,隱約能聽到碗筷碰撞的聲音。
不算什么好房子,不過是個三品官吏的院子。
他推開門,一股燉白菜的香氣撲面而來。
母親程氏正端著湯盆從廚房出來,看見孩子頓時眉開眼笑。
“回來了?正好吃飯。”
方桌上擺著四菜一湯。
清炒白菜,腌蘿卜,豆腐燉小魚,一碟花生米。
中間是冒著熱氣的雞蛋湯。
妹妹魏染瑕正在盛飯,看見兄長連忙起身。
“兄長,今日百姓送了條魚來,我就和母親燉了豆腐......”
魏昶君點點頭,目光掃向角落里埋頭看圖紙的弟弟。
“昶瑯。”
青年手一抖,圖紙滑落在地。
那是艘戰船的設計圖,船身標注著鐵甲,蒸汽輪機等字樣。
“聽說你想去福建?”
魏昶君坐下,夾了塊豆腐。
魏昶瑯深吸了一口氣,苦笑著開口。
“登州的船塢還在擴建過程中,福建的船廠......”
魏昶君的筷子拍在桌上,震得湯碗晃了晃,全家人都僵住了。
“你可以做官,但不能要官!”
“你以為掛著我魏昶君弟弟的名頭,就能在官場平步青云?”
“你要真有本事,自己去安南,去泰西諸國,闖出一個名堂來!”
他的聲音平靜,卻讓魏昶瑯臉色煞白。
程氏頭一次見到魏昶君對著自家人發火,可她似乎也從魏昶君這段時間的狠辣中明白了許多。
“昶君......”
“娘。”
魏昶君給母親夾了塊魚,聲音格外冷漠。
“這個世道是公平的,不然天下戰死的紅袍軍將士,在地下都不會安心。”
屋內死一般寂靜。
魏昶瑯忽然有些羞愧,低下頭,不敢說話。
飯后,魏昶君獨自站在庭院里。
雪又開始下了,細碎的雪花落在他的肩頭。
胡同里傳來更夫的梆子聲,遠處偶爾有馬蹄聲踏過積雪。
夜不收悄聲走來。
“里長,洛總長求見。”
魏昶君轉身,老道披著蓑衣站在門廊下,像個普通的漁翁。
“剛剛我就來了,你說的我都聽到了。”
“你真要讓你弟弟自行走下去?”
“他若真有本事,在哪里都能出頭。”
魏昶君望著漆黑的夜空。
“這天下......必須徹底改變。”
洛水輕笑。
他似乎從來都不怕將來史書上寫你刻薄寡恩。
魏昶君顯然也明白老道士在想什么。
那些餓死的百姓,連名字都不會留在史書上。
于是他轉身走向屋內。
“明日開始,按計劃行動。”
老道望著他的背影,喃喃自語。
“這天下......確實要變了。”
雪越下越大,漸漸覆蓋了魏昶君留在雪地上的腳印。
這是1637年的第二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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