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鐵匠眼前一亮。
如今紅袍軍要遷的縉紳世家可不只一家,這些家族隨便一個也是動輒數百上千人。
“是,里長!”
劉方領命離開,第一時間派遣了天工院鐵路修筑主事萬平開始前往各地調動資源。
太原鋼鐵廠,爐火映紅了半邊天。
青年匠戶陳鐵牛盯著新出爐的鋼軌,操作當機床測試著。
當的一聲脆響,鋼軌紋絲不動。
“成了!”
他看著那段鐵軌狂吼。
“終于成了!”
大批量制造鋼軌,這是從材質上完成的突破,免除了鐵軌生銹后頻繁需要更換的問題。
三個月前,他還是個學徒。
自從天工院送來新轉爐圖紙,他日夜守在爐前,現在終于煉出符合標準的鋼軌。
鋼廠主事捧著賬本高喊。
“今日達標鋼軌四百根!超額者賞豬肉半斤!”
歡呼聲中,沒人注意到陳鐵牛偷偷把賞肉塞給了隔壁紡紗廠的妹妹,這是他們家族三代人第一次同時吃上肉。
誰都知道這些鋼軌是要運到什么地方,這些最底層的工人眼底興奮彌散。
昔日他們都是在社會最底層看著別人創造歷史,這是他們頭一次覺得,他們也在改變歷史!
三個月內完成如此基數的原材料準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這些百姓卻并不焦慮,反而愈發亢奮。
一直以來都是紅袍軍在為這個天下拼命奔走,現在終于輪到他們有機會出一把力,誰也不肯攜帶。
秦嶺。
“順山倒嘍。”
隨著號子聲,百年巨松轟然倒下。
流放犯王老五熟練地彈墨線、下鋸,很快將樹干分解成標準枕木。
“老王,你以前真是縣太爺?”
年輕監工好奇地問。
王老五抹了把汗。
“崇禎年間的進士......可惜當時想做點什么,卻發現前明太爛了,只能尸位素餐,現在想想,還不如早點來砍樹。”
他拍著新鮮木茬。
“至少這木頭,真能鋪成路。”
遠處傳來銅鑼聲。
紅袍軍文書正在宣讀《筑路工待遇令》。
“......工傷者送醫,病故者恤家,干滿五年賜河西荒地二十畝......”
王老五突然搶過鑼槌,在每根枕木上刻下王字,咧嘴笑著。
“等火車通了,老子要坐車回來找這些木頭!”
哈密衛,曾經的荒蕪戈壁上已立起城墻輪廓。
寧波張氏的家主張延年正指揮族人夯土。
他抹了把汗,望向遠處正在測繪的紅袍軍工程師。
“快,再加點灰線,魏里長的火車要載萬噸貨,地基必須......”
“阿爹!”
兒子狂奔而來。
“剛到的天工院邸報,說咱們這要建西域第一機修廠!”
張延年忽然心頭一跳,年前他們還是階下囚,如今竟要成為工業城的奠基人。
同樣震撼的還有川南土司的女兒阿吉。
她在新建的毛紡廠里,正帶人趕制裝道砟的麻袋。
“繡上這個!”
她將西域鐵路四個大字描在麻袋上。
“等火車來了,咱要第一個把羊毛賣到江南!”
隴西。
鋪軌隊行進至蘭州時,周鐵山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當年被他親手流放的杭州知府馬明遠,如今竟是砂石料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