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西安歷史研究所。
投影儀在會議桌上投下幾本泛黃古籍的立體影像,空氣中彌漫著電子墨香與陳舊紙張混合的氣味。
《紅袍征調錄·1638年》,武威出土。
“十月,魏昶君令天下官吏、商賈之子,凡十六至三十者,盡發邊疆,民部總長黃公輔跪諫不得,監察閻應元屢次上書不允,里長更命其子,甥充軍西域......”
《西域開拓志》,庫爾勒遺址發掘。
“是年冬,發配官吏子嗣二千四百人至哈密,途中凍斃者百二十人,生還者不足三成.......”
《紅袍內記》,私人收藏,來源不明。
“啟蒙部十七名學士聯名上書,稱自毀根基,魏昶君當庭焚燒奏本,言爾等當年與我同食麩皮,今日子弟卻騎民頸上!”
記錄組組長陳科的手指劃過全息文字,聲音發干。
“這哪是發展邊陲?這是系統性滅絕功臣后代!”
“不完全正確。”
大國科研代表推了推老花鏡。
“你們看《西域志》附錄,活下來的人里,有七成后來成為邊疆重鎮的骨干。”
“代價呢?”
雷請議調出一份骨骼鑒定報告。
“哈密戈壁出土的亂葬坑,三百多具年輕骸骨,平均年齡二十二歲,都是凍餓而死!”
影像突然彈出個血紅的數據。
征調死亡率43%。
會議室死一般寂靜。
陳科敲著桌案,臉色漲紅。
“這就是獨裁者的瘋狂!朱元璋殺功臣還知道等天下安定,魏昶君在戰爭未結束時就開始自斷臂膀!”
他調出對比數據。
洪武朝,開國二十年后清洗功臣。
紅袍軍,開疆之戰尚未結束即征調二代。
老教授顧成聞言忽然冷笑起來。
“現代人總愛用穩定衡量一切。”
老人點開一段出土畫面。
1638年蘇州紡織廠的石刻,畫面里女工們正焚燒賣身契。
“看看這個!魏昶君要的不是穩定,是徹底重構階層!”
組長雷請議若有所思。
“或許我們錯了方向。”
他突然調出《大明事感錄》的殘頁投影。
“注意這句被刻意涂抹的話,新貴之害,甚于舊朝。”
人工智能突然彈出分析結果,里面密密麻麻寫著各階層二代三代死亡人數。
“看這里!”
陳科指著商賈子弟的高死亡率。
“這就是謀殺!潘家十二個兒子死了七個!”
顧成卻點開另一份檔案。
“潘家子嗣在內欺壓百姓,在海外販賣不該染指的東西,魏昶君是知道的。”
雷請議突然問。
“如果你們是那個時代的流民,會怎么選?”
他播放了一段模擬影像,1637年的京城。
左邊是綾羅綢緞的二代們騎馬踏過饑民。
右邊是西域荒漠里,征調者們正在搭建鐵路。
“我們總覺得他激進,是因為我們坐在空調房里。”
雷請議關掉影像,深吸了一口氣,這是他第一次給自己昔日的好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