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只是少年人心性,其實很是通情達理,亭長不必介懷——若有閑暇,不如與我講講,這驛亭經營起來,每日需做什么,又有什么難處?”
她已是第二次問起經營難處了,亭長雖不懂,卻也不隱瞞:
“我秦國律法嚴明,驛亭中倒是無人生事……”
也很難生事,畢竟如今有資格來這驛亭的,基本都身懷官職爵位,或有王令在身。
普通人根本靠近不得。
一應吃穿住行修繕事,則有咸陽財政撥款,父傳子子傳孫如此經營,只要天下太平,那自然就半點煩惱也無。
只是……
他又看了眼秦君,咬咬牙道:“近兩年驪山地宮征發的役夫越來越多,今年已有兩次役夫與伍長沖突,怒而殺人……”
雖在秦律和軍士的管理下并未釀出什么大亂,可這種隱約的苗頭,卻讓亭長格外不安:
“櫟陽亭雖寬闊,卻并未駐守多少軍士,倘若再有暴民作亂,恐怕便能輕易沖進這里來。”
而驛亭作為重要的信息傳遞樞紐,其中不光喂有上好馬匹,儲有少量糧食,且還有部分軍械所在。
一旦被人占據……
亭長皺緊眉頭,此刻也不知自己是不是杞人憂天。
秦時卻神色嚴肅下來。
驪山地宮征發的役夫越來越多,證明工作量越來越大,甚至……役夫的死亡率也越來越高。
除此之外,如今秦國在修的大型工事還有長城,靈渠,以及姬衡仍在構思中的宮殿群……
她幾乎要苦笑:雖說民眾如韭菜,割了一茬還會再長一茬,但總不能今天割一遍,明天再割一遍吧!
陳勝吳廣高喊:“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難道真的是因為【失期當斬】嗎?
她問過赤女了,延誤時期只可能受罰,口頭教育或罰款(比如罰一具甲)等,根本不可能當斬。
既然如此,使得人們不得不反抗的,那就只有層層疊疊數之不盡的壓迫了。
而驪山地宮……雖然時空不同,可帶給普通老百姓的壓力,卻是一模一樣的。
秦時深吸一口氣,此刻鄭重對亭長說道:“此事事關重大,我也無有權力立時作出決定來。”
“亭長還請容我細細思考,回程時我再來與您相商。”
“若有所得,待我回咸陽宮,當面呈大王。”
她如此鄭重,只為自己這無甚根據的一個猜測,亭長反而惶恐起來:“這只是小人一家之言……”
秦時搖了搖頭:“為家國擔憂,斟酌思慮,如何是一家之言呢?分明是政令未能安全護佑我大秦百姓。”
“謝亭長直言。”
而遠處,剛換了馬車的公主文重重放下車窗,再看看還在磨洋工的王子虔,不由更生氣了:
“上次那二百金餅秦君雖收了,可莫非還在記恨你我?”
“否則的話,她為何對下溫文有禮,格外尊重。反而對你我呼來喝去,半點不肯容忍?”
說話間手撐在桌案上,又想起如今這車廂格外小,他們幾人塞進來滿滿當當,不由更氣了!
然而王子虔埋頭苦抄,聞言卻道:“這有什么不懂的,這題我會!”
他仰頭晃腦,僅剩的一點知識被晃蕩出來:
“君子敬而無失,與人恭而有禮,四海之內,皆兄弟也。”
來啦!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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