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而吩咐:“令他跪起。”
馬上便有兩名軍士上前一步,將人從委頓茫然的狀態提起,再壓膝蓋,雙手反剪。
這動作粗魯且帶著疼痛,對方終于回過神來,但卻半分不掙扎,只面色灰敗地垂頭跪在地上。
秦時問道:“既要行刺,又為何作此哀痛之態?”
對方叩首:“貴人!還請貴人、請貴人……”他想說請貴人放自己一馬,他要趕回陽陵,殺了那個狗賊!
當年阿姊帶自己嫁人,分明說好了她多多紡織,夫家只供自己一口飯吃就可。可嫁了人后,對方又反悔,欲要令其強替服役,還不給口糧……
阿姊不從,對方就要【棄妻】。
可即便如此,阿姊也不從!
再后來,對方與外頭婦人有了首尾,憑律法,阿姊只需通知人家丈夫,對方來將其殺死都將無罪。
但阿姊柔弱且不肯如此,只希望借此讓對方重新記起承諾,好好給自己一口飯吃……
可沒多久,阿姊就被歹人砸死,后腦處重撞,骨頭都碎了。
亭長帶著人來四處查看,始終沒能找到兇器。
但他記得,那天那個男人的心情格外好,甚至還親自取了粗壯冰塊,破天荒下廚燒了熱茶,還分給了他一杯……
他一直以為是亭長有意包庇。
家里鋤頭扁擔石斧都有,為何要說沒有查出痕跡來……
如今!
如今!
他扒在車架底下,原本是想要殺一兩個貴人,恨其官官相護!
可若貴人問責連坐,這些年為代替服役,他與那人在一戶,深恐害了別人,這才遲遲未曾下手。
可卻不曾想,馬車轔轔聲中,又模模糊糊聽到這樣一位馬夫人的故事。
一瞬間,那些沉眠的童年記憶全都在此刻重新躍入腦海!
一條條線穿行勾連,竟在瞬間,就將當年的真相還原!
——原來是冰啊。
對方提著足足一桶的各種冰塊來,他在廚房修房頂時,還能見到對方翹起唇角,一塊塊將冰化入鍋中。
等他下來,對方還不緊不慢的,破天荒為他倒了熱茶。
“狀,”那個男人唇角的笑意如此古怪,聲音卻格外柔和:“從今往后,我可打算與你阿姊好生過日子,你可要聽話……”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此刻他幾乎要大笑出聲,而后又痛又悔:
“貴人!小人犯了重罪,如今……甘愿一死!”
“只求貴人行連坐事,將小人親眷也一并腰斬分尸!”
那人說:他與阿姊為養育自己的事爭執,阿姊極有可能是一時想不開,怒而自盡。
又或者是歹人偷藏屋內,但阿姊為了保護幼弟,這才沒有出聲……
此事一了,對方便將自己劃入一戶,美名其曰為了阿姊。
而自己投桃報李,服兵役,征發勞役,都一并替代……
如今,對方也該還了!
這是個巧合。
但歷史的每一次成功,都帶著宿命一般的巧合。
狀的存在,也同樣如此。
:<ahref="https://u"target="_blank">https://u</a>。手機版:<ahref="https://u"target="_blank">https://u</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