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后,家中喂養雞鴨的,若圈養,就可以選擇厚厚粟殼鋪地,撒上辣廖草酵母團,形成一個低配版的發酵雞床。
雞糞在里頭發酵,既不會有明顯的臭味,便于養在院中,也多少有一定抗病菌的作用。
如今難形成大規模養殖,最怕的就是瘟病。
而這種將雞鴨散于民眾自家的方法,又有發酵雞床在,只要管理得當,發病的風險總是低于收益的概率。
另外,發酵一陣子更換后,那些粟殼與雞糞混合,還能肥田。
若實在沒有多余的粟殼,土地也一樣能行,只是需勤打掃罷了。
雞鴨長大后還可以適當剪羽,動彈少了,吃的多,變胖也是自然而然。
就算是品種原因體重有限制,但總歸是比之前多出一些肉的。
還有一些科學飼喂的方法,能夠讓雞多下蛋……
喂的好了,一只雞一日一枚蛋,多飼養幾只便能供全家攢下來換些其他生活用品,或者補養身子。
秦時一一絮叨完畢,身后一應隨侍宮人豎起耳朵一絲不茍的聽著。他們中除了罪役之后,更多的都是窮苦人家。
挨餓受窮的人,對這些最為敏感。
姬衡對此并不顯得不耐煩。
他也并非沒有受過窮的君主,對家國大事不敢放松,這些關乎民生后勤之事,也同樣要做到了解。
昔日在楚王后宮中,動輒受罰挨餓,也偷偷爬樹扒過鳥蛋的。
他只覺得,這種感覺格外新奇。
因為王后所說的事全都言之有物,計劃在行,事關秦國。
倘若每次散步都是這些話的話,那也并不算耽誤時間,只是將坐著處理的工作換成這種方式罷了。
因而不禁面色和緩,神情雖不流露,卻已經能讓人感知到放松。
只是……
“王后太過關注那些庶民了。”
“我秦國既要壯大國力,還需得兵馬強壯。否則國中之人貪溫飽,若有強敵來犯,不過是為敵人畜養的餐食。”
秦時卻并不反駁,只微笑道:“大王,若想馬兒生下強壯的馬駒,母馬也定要吃好,公馬也得選強壯品種。”
“人也是如此。”
“丁男沒那么多徭役,能有功夫為家中種地耕田,養育家人,自然也能養育己身。”
“丁女不必頂上徭役,生子有人照料,喂養能吃飽……如此愛護之下,不出十年,國力必將翻番。”
“到時大王哪怕劍指遠東,也不愁無人可用了。”
十年?
姬衡頓時皺了皺眉,但想想十年后自己亦是壯年,也就作罷了。
“更何況,如今國庫空空,強征賦稅只能解一時之危,還容易動搖國力本源。”
“而百姓有了閑暇余裕,多余資產,自然也要與其他人互市交易。如此資源流通,金錢流轉,藏富于民,收賦于國……”
“百姓若有十枚秦半兩,官府要征一枚賦稅,他雖心痛,但也不得不交。”
“但若是他僅有一枚,官府卻要這一枚。沒了這些,他全家都要餓死,如此,就只能拼命了。”
秦時不厭其煩的細細說明這些道理。
姬衡未嘗不知道,他甚至也知道愛惜民力,也知道不能將人逼至窮途。
他不是魚肉百姓那種人。
但很可惜,以如今的教育理念,在所有貴族的眼中,這些平民都算不上是人。
他們連自己的姓氏都沒資格擁有,哪里稱得上是百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