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春風黃埔畢業,對于自己這些軍中同僚的水平在清楚不過了。
論打仗,白黨這幫將軍上校多數都沒啥本事,但論做生意,平賬,那可就稱得上精通了。
歷次與鬼子作戰,不少報上來敵我傷亡懸殊的離譜戰報,并不意味著真的傷亡、失蹤了那么多士兵。
而是各級軍官把那些只存在于花名冊上的‘幽靈士兵’,在戰斗中用犧牲或失蹤給平了賬,甚至黑心一點還能再多賺一筆撫恤金。
大多戰役后傷亡數字中的水分有多大,戴春風再清楚不過了,畢竟調查統計局的職責之一,就是做這個的。
可是在白黨這個人人都干了的環境中,即便是軍統,也不敢掀開這個恐怖的蓋子,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對付過去,偶爾抓幾個搞的太過分的交差。
畢竟嘴上都是主義,心里都是生意。
更不用說軍統自己內部也差不多。
很多潛伏人員都只存在于花名冊上,財務科開出去的薪水和活動資金去了哪里,怕不是只有少數人真的清楚。
歷次針對鬼子的諜報行動,奉節了那么多的行動隊特務,忠義救國軍的士兵,有多少是真實存在的人,又有多少是只存在于紙面上,用來領薪水和武器的代號?
想到這,戴局長輕哼一聲,那些人真的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以為他什么都不知道?
很多情況下,不過是戴春風看在對方資格老的份上不忍心點出來罷了。
當然,戴春風不會承認,他自己其實也害怕。
畢竟一旦真的認真查的話,真查出來點什么可怎么辦?
搞不好‘飛機失事’、‘酗酒暴亡’之類的意外事故就會出現了。
也不知這張弛是怎么做到的?他怎么就能不被這些弊病掣肘呢?
想到這戴春風不得不感嘆了一句:“后生可畏啊...”
站在他身側的沈叔逸推了推眼鏡,他覺得這張弛從各方面講,都有點像那邊的人,但想到張弛背后的國舅爺、白鷹人、南洋豪族們,最終還是沉默的一言不發。
在調查統計局這邊還在玩‘你畫我猜’,對張弛霧里看花的時候,沈叔逸嘴里的‘那邊’已經率先接觸到了張弛。
“歡迎鄒掌柜,一次購買1000桶汽油,300份磺胺,這可是大生意啊。”推開訪客廳大門的張弛先聲奪人,伸出手去,直接握上了對方的手。
以春城福緣商號掌柜為偽裝身份的鄒子謙盡管腦內一頭霧水,面上卻依舊笑呵呵的和張弛握手,互相寒暄。
鄒子謙想不明白,他不過是來采購一批汽油和藥品,怎么就會被安排去見張弛這位真正管事人呢?
幾十萬大洋的采購量雖然大,但張廣松手下隨便一個科員就能完成,有必要勞煩張弛出面?
鄒子謙懷疑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但對方一派和氣的樣子又不想。
“我這人不愿意打機鋒,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知道你是這個。”說著張弛比劃了個八字。
鄒子謙心里一驚,但他加入組織的那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因此他佯裝鎮定,喝了口茶水,示意張弛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