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難的隊伍越聚越大,一家人一邊跟著人流走,一邊求神拜佛。
剛走出五十多里,老娘倒了下去。
石頭哭著,只能挖個坑埋了,草草蓋了層土。
再走一百多里,他大哥發了熱病,整天渾身發抖,連走路都站不穩,最終也躺在路邊,一口氣沒緩過來。
“我不行了...你可得把爹、把咱幾個娃給帶出去...”
石頭答應了,他沒得選。
一路上,嫂子沒哭,嘴唇抿得死緊,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
石頭咬著牙,一路把老爹背出了省。
他們這一行人,沿途個個餓得瘦骨嶙峋,靠著野菜、野果、樹皮、甚至挖老鼠洞找糧過日子,出了省界的時候,靳石頭已經有點麻木了。
可誰知剛翻過一座小山坡,正喘口氣歇歇腳,一群穿軍裝的人就沖了出來。
“別動!都蹲下!”
幾個粗嗓子一吼,機關槍一架,往天上掃了半梭子,這批一千多逃難的男女老少全嚇癱在地上。
靳石頭剛想把老爹往背后護,屁股就挨了一槍托,頓時趴在了地上。
那些當兵的很快就把他們用麻繩捆成一排,男女分開,押著就往山下走。石頭心里涼了半截:“完了,這怕是要被抓壯丁嘍……”
他也不是沒聽說過,哪兒有戰亂,哪兒就要征兵。
有時候部隊缺人,不問青紅皂白,逮著誰就抓走,甚至小孩子、老頭子都不放過。有人被抓去扛炮彈,扛軍糧,有人拿了槍連子彈都沒教怎么裝就扔進戰壕。死了算倒霉,活下來的才叫命大。
一路押著他們走了十幾里路,石頭渾身是汗,繩子勒得他手腕發紫,最后,他們被帶進了一處營地。
營地出奇地安靜,看起來井然有序。
四周拉起鐵絲網,中間是靳石頭掰著手指頭,都數不過來的一排又一排大帳篷,帳篷外頭還曬著整齊的被褥,鍋灶那頭冒著白煙,還有人在巡邏,來回走動。
石頭見到那群當兵的點頭哈腰對著一個戴眼鏡的、身穿藍色制服、管事模樣的人說了些什么,那戴眼鏡的人笑著在紙上寫了點什么,還用了印,接著撕下交給了一個長官。
那個兇神惡煞的長官拿到紙條一臉喜色,討好著鞠了個躬,一招手,那群當兵的就全走了,只留下了這些被綁著的難民。
“男女分開!站好了,不許吵!”
石頭和周圍的人被松了綁,幾名穿制服的干部模樣的人開始登記名字、籍貫、年齡、識不識字、會不會手藝。
“有病的先報上來,老弱殘疾先安排——”
石頭注意到他們都穿著統一的藍色制服,樣式比那些當兵的軍裝洋氣多了,每個人身前都別著一個閃閃發亮的銘牌,上邊刻著石頭不認識的字。
人群們排著隊,向前走,很快輪到石頭,有人問他:“你干過什么活?有啥特長沒有?就是有啥你特別會,但是別人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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