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在豫省,還是勃固,靳三辰平時去的最繁華的地方就是鎮上、鄉上。
即便他使勁放開夜校老師所謂的想象力,曼德勒城依舊比他想象中繁華的多了。
街邊是整整齊齊的二三層小樓,磚墻刷了白灰,門窗嵌著藍綠玻璃,有的還掛著招牌:“文昌藥房”、“南華眼鏡行”、“粵南綢緞鋪”、“大新茶莊”等等。
最氣派的是一處十字街口旁的那棟新樓,足足有四層,樓下大玻璃門一閃一閃地亮著,他聽人說那是“南華百貨大樓”,專賣時興玩意,冰箱、電風扇、收音機都有,就連城里的洋人都愛去。
“等給老爹拿了藥,回頭去那南華百貨看看。”他心里暗暗想著。不是為了買,只是想見見世面。
人啊,從溝溝坎坎里爬出來,總想著往高處看看。
走到新南街口,他看見一堆人圍著個報刊亭。有人在喊:
“號外,號外!齊智人放高利貸,霸田奪地的真相曝光啦!”
靳三辰聽見“齊智人”三個字,不由得腳步一頓。
他在夜校上課時聽老師提過,說這幫人是西邊來的身毒商人,在勃固混得風生水起,曾經靠著約翰人殖民政府的后臺,做高利貸、販田產、壓佃戶,是老百姓的吸血鬼。
為了維持奢靡生活,還有田地,這些齊智人在鬼子來了后,又委身于鬼子做了奸細。
而張委員解放勃固后,大人有大量的放過了他們,沒想到這些齊智人不知道感恩,又做起了放高利貸,欺壓佃戶的勾當。
作為一個農民,靳三辰以其樸素的世界觀,價值觀,自然是對齊智人這樣的地主老財恨的牙癢癢。
于是他湊過去,掏出硬幣買了一份《南華日報》,上頭那行加黑的頭條特別扎眼:
《齊智人壟斷農業放貸,霸占稻田五千萬畝,惡行罄竹難書!》
下面還附了張圖,是仰光北部某處稻田的航拍,連片的水稻田,全是齊智人名下產業,而佃戶的合同條款也被披露出來。
每畝稻田交租六成,欠租了就得借齊智人的高利貸,房產、家具、農具皆可抵押,若抵押物不足,人頭也算數。
靳三辰看得直皺眉。
“這不就是地主惡霸嘛。”旁邊一個賣涼粉的大姐嘖嘖稱奇,“難怪最近這些新移民分不到好地,只能自己開荒,原來都叫他們搶走啦。”
“你知道么?”另一個穿短打的本地土人小伙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話插嘴,“我舅舅原本在明格拉頓那邊種地,結果年初地被齊智人收走了,說他欠租,地不再租給他種了,連他的牛都讓人牽走了。”
靳三辰想起還在豫省時,自家那塊破坡地,澆水得靠小水桶提,一畝產不出多少糧食;
雖然現在全家分了21畝地,但是新開荒出來的地,總是比不上伊洛瓦底三角洲的那些熟田的。
而聽人說,那些齊智人租種的熟田,靠著夜校老師講的那個什么熱帶季風氣候,一年兩熟,全年下來,一畝能打四、五百斤水稻,收成是相比國內是好幾翻,租金也高,一年凈賺幾十塊銀元。
(現代雜交水稻單季稻畝產千斤以上,勃固還在用老品種,反而畝產相比二戰沒啥提高)
難怪大家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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