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綰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瞬間竄起,幾乎要凍住她渾身的血液。
伸手猛地抓住李副將的胳膊,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
向來柔弱的她,因為緊張竟抓疼了李副將。
“你怎么能讓將|軍去冒險呢,這里可是北羌人的地盤。”
“早知會讓將|軍陷入險境,還不如不逃出來。”
許綰怒蒼白的臉頰泛起不正常的紅暈,眼眶瞬間就紅了。
她知道陸亦瑯身手好,可這里畢竟是敵營腹地,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
“許姑娘,您冷靜點。”
李副將也沒想到她反應這么大,連忙安撫。
“將|軍的本事您是知道的,他不會有事的。”
“而且將|軍說了,他武功比我好,換我去只會壞事。”
許綰松開手,力氣仿佛被瞬間抽空跌坐回榻上。
陸亦瑯竟然為了她不顧自己的性命。
她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
視線不由自主地投向緊閉的窗戶,天色陰郁,仿佛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在緩緩收緊。
而那個人,此刻正在那張網最危險的地方游走。
將|軍……
許綰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淺淺的月牙印。
窗外忽然傳來雜亂而急促的腳步聲,還伴隨著兵器碰撞的沉悶響動。
許綰的思緒回籠。
聽著動靜越來越近,她不由緊張地問道:“李副將,是不是追兵來了?”
李副將眉頭緊鎖,側耳聽著外面的動靜,確定是追兵無疑后,指著墻角一個半人高的木箱沉聲道:“許姑娘,快,躲到這里面去。”
那是他和陸亦瑯之前偽裝胡商時用來裝貨物的箱子,外面看起來平平無奇,但里面足夠藏下一個人。
許綰此刻腦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恐懼。
她幾乎是被李副將半扶半推地塞進了那個散發著淡淡樟木和皮貨味道的箱子里。
空間狹小,她只能蜷縮著身體,膝蓋抵著下巴,冰冷的木板貼著后背。
箱蓋“咔噠”一聲合上,眼前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只有幾縷微弱的光線從箱子的縫隙中透進來,勉強勾勒出箱內粗糙的紋理。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撞擊著肋骨,發出擂鼓般的悶響,在這逼仄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許綰甚至能聽到自己因為緊張而變得粗重的呼吸聲。
“砰——”
一聲巨響,簡陋的木門被人從外面狠狠踹開,碎裂的木屑飛濺。
門板撞在墻上,發出沉悶的回響。
幾個穿著北羌士兵服飾的人闖了進來。
他們手中握著明晃晃的彎刀,目光兇狠地掃視著屋內。
“奉烈然王子令,搜查逃犯。”
為首的士兵聲音粗嘎,語氣中帶著蠻橫。
李副將站直身體擋在木箱前,臉上堆著一絲略顯諂媚的笑容。
他雙手攏在袖中,微微躬身,帶著謙卑和討好。
“不知幾位軍爺是搜查什么逃犯?”
“小人這里只是個臨時的落腳點,沒見過什么……”
那士兵根本不聽他的話,推開他目光銳利地掃過屋內的陳設,最后落在墻角的幾個木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