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花宴的日子越來越近。
許綰對著鏡子,整理著衣襟,鏡中人兒臉色透著不自然的蒼白。
她抬手撫上微隆的小腹,動作輕柔。
這兩天身體的不適感沒有減輕,反而添了幾分沉重。
喉嚨的干澀感揮之不去,偶爾的咳嗽聲讓她心頭掠過一絲陰霾。
“姑娘,您就別操心了,有我們呢。”伶月端著熨燙平整的衣裙走進來,語氣帶著勸慰。
“是啊,姑娘,您安心養著身子才是正經,長公主殿下都吩咐了,一切以您為重。”碧痕在一旁疊放著準備好的綢緞,也跟著附和。
碧痕和翠墨兩個丫頭與許綰熟悉了起來,碧痕心細就在身邊伺候著,翠墨機靈,就安排在了院子,應付外面的事宜。
“我知道,只是第一次操持宴席,總怕有疏漏。”許綰勉強笑了笑低聲道,接過伶月手中的衣裙,指尖劃過細膩的繡線。
料子是上好的云錦,繡著淡雅的纏枝蓮紋樣。
“姑娘心思細密,定能辦得妥妥帖帖的。”伶月將衣物掛好,“再說了,這不過是個小宴,來的都是與長公主相熟的夫人小姐,不會挑剔的。”
許綰走到窗邊,看著丫鬟小廝們忙碌地布置庭院,懸掛燈籠,擺放花架。
各色菊花被精心安置,團團簇簇,煞是好看。
可她的心緒,卻不在這滿園秋色上。
邊關的戰事如何了?
他……還好嗎?
還有恒哥兒,身體恢復以后,長公主再未提及去書院一事。
一陣暈眩襲來,她扶住了窗欞,才穩住身形。
“姑娘!”伶月眼尖,連忙上前扶住她,“您看您,臉色這么差,快回屋歇著吧。”
“我沒事。”許綰搖搖頭,聲音有些發虛,“這點小事,累不著。”
碧痕看著許綰蒼白的臉和強撐的樣子,悄悄同伶月交換了一個眼神,趁著許綰不注意,轉身快步退了出去。
她一路小跑,往長公主所居的正院而去,找到了喜桃。
也不知說了什么,喜桃去見了長公主,沒多久回來對著碧痕耳語幾句,碧痕臉上瞬間帶上喜色,轉身就往回跑。
“姑娘,好消息!”碧痕急急忙忙跑回來,湊到許綰身邊刻意壓低了聲音,但語氣難掩興奮。
“什么事?”許綰被她的樣子引得側目。
“奴婢方才去見了喜桃姐姐。”碧痕頓了頓,小心觀察著許綰的神色,“就多嘴提了一句您這兩日精神不大好,許是掛心恒哥兒。”
許綰眉頭微蹙,但沒有責備。
“喜桃姐姐聽了,專門去找了長公主殿下,殿下得知恒哥兒身體已經大好了,特意囑咐,過幾日恒哥兒就可以去書院學習了”
許綰怔住了。
恒哥兒馬上就可以去書院了?
一股暖流瞬間涌遍四肢百骸,驅散了連日來的倦怠與陰霾。
她懸著的心,終于落回了實處。
眼眶微微發熱,她連忙低下頭,掩飾自己的失態,聲音還帶著哽咽。
“太好了……”
“是啊姑娘!這下您該放心了吧!”碧痕笑嘻嘻地道,“恒哥兒有殿下照拂,您就安心養胎,把這賞花宴辦好就是了。”
伶月也跟著露出笑容,“殿下真是疼姑娘。”
許綰深吸一口氣,胸口的郁結之氣仿佛都散去了不少。
她重新抬起頭,臉上的蒼白似乎都淡了幾分,多了些許生氣。
“嗯,我知道了。”
說著,走到桌邊,拿起宴客的名單又仔細看了一遍,心思也比剛才沉靜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