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看了看陸亦瑯,又瞧了瞧自家徒兒,眼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捋著胡須道:“也罷,醫者父母心,既然這位公子不放心,便在隔壁的小院暫住一晚吧,只是莫要喧嘩,擾了病人和其他街坊。”
“多謝老大夫。”陸亦瑯如蒙大赦。
次日一早,許綰照例要去附近的村子義診,老大夫看了看陸亦瑯,道:“這位公子,你若無事,不如也跟我們走一趟?算是替那位公子行善積德了。”
許綰雖不接師父的用意,但也沒有多想。
陸亦瑯正愁沒機會接近許綰,聞言立刻應下:“有勞大夫費心。”
于是,陸亦瑯便跟在了許綰和老大夫身后。
許綰背著藥箱,步履輕快,遇到相熟的村民便點頭微笑,陸亦瑯則默默跟在不遠處,幫著提一些重物,或是打打下手。
他看著她在鄉鄰間穿梭,耐心問診,細致開方,眉宇間是前所未有的寧靜與滿足,心中既酸澀又欣慰。
老大夫將一切看在眼里,尋了個空隙,對許綰道:“丫頭啊,我看那位戴面具的公子,對你似乎……不一般吶,他那眼神,可不像只看病患家屬那么簡單。”
許綰手下一頓,抬眸看了一眼不遠處正笨拙地幫著一位老農捆柴的陸亦瑯,眉頭微蹙。
她這幾日也察覺到了那道過于灼熱的視線,只是忙于病患,不曾深思。
此刻被師父點破,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波瀾,隨即又被她強壓下去。
她只想安穩度日,不想再沾染任何是非。
待到下一次陸亦瑯又想上前幫忙整理藥材時,許綰卻輕輕避開,語氣平靜地道:“這位公子,多謝您的好意,只是這些小事,綰兒自己可以應付,不敢勞煩公子。”
陸亦瑯伸出的手僵在半空,面具下的臉龐閃過一絲受傷。
恰在此時,伶月抱著睡醒了的寧姐兒走了過來,見狀,便笑著對陸亦瑯道:“這位公子有所不知,我家夫人帶著小姐,平日里這些活計都做慣了的,不勞公子費心。我們只想在這江南水鄉安安穩穩過日子,不敢多擾公子。”
寧姐兒好奇地看著戴面具的陸亦瑯,伸出小手咿咿呀呀地叫著。
陸亦瑯看著那粉雕玉琢的小人兒,再看看許綰那疏離卻堅定的眼神,心中百感交集。
他非但沒有退縮,反而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
傍晚,當許綰和老大夫帶著一身疲憊回到小院時,卻聞到了一股久違的飯菜香。
只見陸亦瑯竟親自下廚,在簡陋的灶房忙碌著,幾道家常小菜已經擺上了桌,雖然賣相普通,卻透著一股用心。
“我……我看你們每日辛勞,便擅作主張做了些便飯,不成敬意。”陸亦瑯解下身周的布巾,有些不自然地道。
老大夫哈哈一笑:“難得難得,老夫今日可有口福了!”
許綰看著桌上的飯菜,心中微動,正要開口說些什么,院門外卻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一名風塵仆仆的親衛沖了進來,在陸亦瑯耳邊低聲稟報了幾句。
陸亦瑯面色驟變,原本眼中的一絲柔情瞬間被凌厲取代。
他霍然起身,對老大夫和許綰拱了拱手:“在下有緊急要務,必須立刻離開,我朋友的的傷,還請二位多費心,他日定當重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