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輝的病,她早知有異,只是未能探得更多。
如今福伯深夜求救,又提及湯藥,顯然是事態緊急,柳姨娘那邊怕是快要收網了。
福伯捧著水杯,手依舊抖得厲害,聞言,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定了定神,努力回憶道:“公子先前服用的湯藥,都是柳姨娘身邊的紅玉親自煎熬并送來的,旁人插手不得,那藥味初時還算平和,近些日子,奴才總覺得藥味里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腥澀之氣,顏色也似乎比先前深了些許,柳姨娘近來更是反常,往公子房里跑得勤快了,噓寒問暖,卻總在公子服藥之后才來,而且……”
福伯說到此處,猛地一拍大腿,像是想起了什么至關重要的東西,急忙從懷中掏摸起來:“對了,許大夫,我來時,在路上撿到一張紙,您瞧瞧這個!”
他顫抖著將那張被汗水浸得有些濡濕的紙片遞給許綰,聲音帶著哭腔和無比的憤恨:“我懷疑是柳姨娘那個毒婦要害死公子,這張紙上寫的藥材,還有那百草堂的印記。柳姨娘常去那家藥鋪!”
許綰接過紙片,眸光落在其上。
盡管字跡潦草,邊角也有些模糊,但鬼臼二字清晰可見,而那朱紅印記,確實是城中百草堂的獨有標記。
心中瞬間了然,這與她之前對張文輝病癥中可能摻雜了類似烏金砂那類慢性毒物的判斷不謀而合。
柳姨娘的手段,恐怕不止一種,而是多管齊下,務求萬無一失。
就在此時,藥房的門被輕輕叩響。
“許大夫,方便進來么?”是蘇珩的聲音,帶著一絲病弱的沙啞,“方才聽你們提及湯藥害人,我曾在一部古籍殘卷上見過類似的記載,不知能否幫上些許小忙。”
許綰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舒展開來,起身開門。
蘇珩披著一件略顯單薄的外衫,面色比白日里更蒼白幾分,仿佛夜風一吹便要倒下。
他緩步走進藥房,目光在福伯和許綰手中的紙片上掠過,輕咳了兩聲道:“冒昧打擾了,古籍記載,有些病癥,并非單一毒物所致,而是數種藥性相沖的藥物混合,或是長期服用某種不易察覺的慢性毒藥,日積月累,會使人病情反復,看似時好時壞,實則臟腑已損,油盡燈枯,最終不治而亡。”
“尤其是有些毒物,與某些尋常補藥同用,初期甚至會顯現出病情好轉的假象。”
他的話語不急不徐,像是隨口提及,卻字字句句都敲在了關鍵之處,無意間為許綰的推斷提供了佐證。
許綰眸光一凜,對蘇珩這份恰到好處的博學,心中多了幾分審視,面上卻不露聲色,只朝他微微頷首致意,算是謝過他的提點。
“福伯,蘇公子所言不無道理,若要救張公子,眼下最要緊的,便是拿到他正在服用的湯藥原樣,以及煎煮過后的藥渣,這兩樣東西,缺一不可,且必須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絕不能讓柳姨娘察覺分毫。”
福伯一聽公子還有救,眼中頓時燃起希望,猛地站起身,重重點頭:“許大夫放心,我就算是拼了這條老命,也一定把湯藥和藥渣給您取來!”
他說得斬釘截鐵,但隨即又面露難色,“只是柳姨娘那賤人,對廚房和公子房中的藥物看管得極嚴,尤其是紅玉,更是寸步不離,想要不驚動她們拿到東西,怕是難如登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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