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并非來自一處,而是從四面八方,從頭頂那片密密麻麻的黑暗中,同時炸開,匯成一股令人頭皮炸裂的、毛骨悚然的浪潮。
伶月嚇得魂飛魄散,她死死捂住孩子的嘴,淚水從早已失去血色的臉頰上無聲滑落,身體因極度的恐懼而劇烈地顫抖著。
剎那間,數道黑影如離弦之箭,發出刺耳的尖嘯,精準無比地撲向聲音的源頭——伶月和孩子!
陸遠動了。
沒有絲毫猶豫,他猛地將身前的伶月和孩子向后一推,用自己寬闊的后背,硬生生迎向了第一波攻擊。
沉悶的撞擊聲中,他反手一刀,在極致的黑暗中,全憑感覺,橫斬而出!
“吱!”
一聲凄厲的慘叫,一只撲近的石棲蝠被凌空斬落。
李副將也已拔刀出鞘,橫在擔架之前,他驚愕地發現,那些怪物在靠近刀鋒時,竟有一瞬間的遲滯,仿佛極為畏懼利刃破開空氣時那尖銳的風聲。
混亂之中,許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借著司南幽綠的微光,她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細節。
那些被陸遠斬落的石棲蝠,在地上發出一種更為尖利刺耳的垂死尖嘯。
這聲音,竟讓空中其他同伴的攻擊出現了片刻的凝滯。
更重要的是,她注意到,當她下意識將手中的司南舉高時,那些撲近的黑影會本能地偏轉方向,避開那抹微弱的磷光,仿佛那光芒能灼傷它們一般。
“咳……咳咳……”
擔架上,陸亦瑯劇烈地嗆咳起來,鮮血從他唇角溢出,他卻艱難地吐出幾個字:“磷粉……厭光!”
古籍中的零星記載,在他腦中轟然炸開。
此物,天生畏懼磷光之物!
許綰瞬間明白了。
司南的材質是關鍵,是它們唯一的弱點!可這點光太弱了,根本不足以逼退整個蝠群。
她的目光飛快地掃過腳下散落的慘白獸骨,又猛地轉向階梯之下那片咆哮的黑暗深淵。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她腦中悍然成型。
與其被動等死,不如引兩害相爭,為他們創造一線生機!
她朝著李副將的方向,用盡全力嘶聲喊道:“把骨頭扔下去!引那東西上來!”
李副將沒有絲毫猶豫,俯身撿起一根最粗的慘白腿骨,用盡全身力氣,朝著下方的黑暗河面奮力擲去!
“噗通。”
骨頭入水,激起巨大的水花聲。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聲沉悶而暴怒的咆哮,自河底轟然傳來。
數條比之前更為粗壯的巨型觸手猛地破水而出,帶著萬鈞之力,瘋狂地拍打著兩側的巖壁!
尖嘯的蝠群,咆哮的河怪,兩種來自地底深淵的恐怖存在,其注意力瞬間被彼此吸引。
洞窟之內,一場混沌的、來自深淵的混戰,一觸即發。
水中巨怪的觸手如狂怒的巨鞭,瘋狂抽打著巖壁,每一擊都地動山搖。
下方靠近水面的石棲蝠躲避不及,瞬間被拍成一灘灘模糊的肉泥,腥臭的血液與碎肉四處飛濺。
被徹底激怒的蝠群發出了一陣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嘯,它們放棄了階梯上的許綰等人,如同一片由死亡與憎恨凝聚而成的黑色陰云,朝著下方的水怪悍然俯沖而去。
“走!”
擔架上,陸亦瑯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用盡力氣厲聲喝道。
死里逃生,眾人再也顧不上隱藏身形。
陸遠和李副將對視一眼,抬起擔架,發瘋似的向著巖階上方沖去。
下方兩只巨物搏斗攪起的惡風與水浪,竟隱約帶來一絲幽暗的光。
借著這明滅不定的微光,許綰驚鴻一瞥,看到階梯旁的巖壁上,竟刻著許多模糊不清的、壁畫。
畫上的人類渺小如螻蟻,正是在與那可怖的石棲蝠以及水中的觸手怪物慘烈搏斗。
巖階的盡頭,豁然開朗,卻是一個令人絕望的岔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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