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她才端著那碗已經涼透的毒藥,走出了房間。
周先生正等在廊下,見她出來,含笑問道:“將|軍可曾服藥?”
“回先生。”許綰福了福身,垂著頭,聲音帶著幾分怯弱與為難,“將|軍高燒未退,腸胃虛弱得很,方才喝了兩口就吐了,奴婢想著,這藥性或許過于猛烈,將|軍的身體一時受不住,不如先熬些溫和的米粥養養,等身子緩過來了再用藥,不知可否?”
她將一個通房丫鬟的無知和擔憂,表現得恰到好處。
周先生審視地看了她兩眼,見她神情惶恐,不像作偽,沉吟片刻后點了點頭:“你考慮得是,將|軍金尊玉貴,用藥是該謹慎。此事我會向殿下回稟,你且去準備吧。”
“謝先生。”許綰再次躬身,端著藥碗快步退下。
南宸旭聽了周先生的回報,只是淡淡一笑:“無妨,養病如抽絲,急不得,既然他喝不慣猛藥,就依著他,讓他先用些流食,只要人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本王有的是耐心。”
他嘴上說著寬慰的話,眼底卻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
許綰得到了許可,立刻去了小廚房。
她以給將|軍熬粥為名,將自己從山林里帶回來的那些清熱解毒的草藥,小心地混入米粥之中,用文火慢慢地熬煮。
在氤氳的霧氣中,沒人注意到她細微的動作。
在眾人眼中,她依舊是那個為了主子盡心盡力的通房丫鬟。
陸亦瑯在許綰的精心照料下,高燒竟奇跡般地在第二天就退了大半,精神也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
這恢復速度,遠比幾位名醫預料的快得多,很快便引起了周先生的注意。
這日午后,周先生以探望為名,來到了院中。
許綰正在院里晾曬布巾,見到他,連忙行禮。
“不必多禮。”周先生和顏悅色地擺了擺手,狀似閑聊地問道:“聽聞你將將|軍照顧得很好,不知姑娘在長公主府中時,可曾學過藥理?”
許綰的心猛地一跳,面上卻更顯惶恐,連連擺手:“先生說笑了,奴婢是家生子,笨手笨腳的,哪里懂什么藥理,不過是按著長公主府的規矩,凡事小心一些罷了,將|軍吉人天相,是他自己身子底子好,才能恢復得這么快。”
她問三句答一句,把自己說得膽小又愚笨,三言兩語便將所有功勞都推到了陸亦瑯的天生神武和長公主府的規矩森嚴上。
周先生打量了她許久,見她始終是那副怯懦模樣,終究沒再多問,暫時壓下了心底的懷疑。
然而,陸亦瑯的迅速好轉,終究讓南宸旭失去了耐心。
他決定改變策略。
傍晚,南宸旭親自來到院中,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對陸遠和李副將道:“此次搜山,兩位勞苦功高,本王已上奏父皇,為你們請功,如今城外軍營正在清剿刺客余黨,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本王想派你們二人前去主持大局,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這明面上是犒賞與重用,陸遠和李副將又驚又喜,當即跪地領命:“多謝殿下提攜!末將萬死不辭!”
“將|軍,您要喝水嗎?”
在陸遠和李副將磕頭謝恩時,許綰恰到好處地端著水杯,走到床邊。
陸亦瑯靠在床頭,臉色依舊蒼白,他接過水杯,目光掃過即將離去的兩名心腹,在他們起身的瞬間,他握著杯子的手微微一抖,水灑了出來。
“哎呀!”許綰驚呼一聲,連忙拿布巾去擦。
陸遠下意識地上前一步想要幫忙,陸亦瑯卻抬起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借著許綰身體的遮擋,用指尖在他寬厚的掌心里,飛快地寫了三個字。
藥,信,母。
陸遠的身體猛地一僵,抬眼對上陸亦瑯那雙沉靜如水的眸子,瞬間心領神會。他面上不動聲色,鄭重地抱拳道:“將|軍好生休養,我等辦完差事,即刻回來復命!”
:<ahref="https://u"target="_blank">https://u</a>。手機版:<ahref="https://u"target="_blank">https://u</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