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庫房的小吏捂著鼻子,指著靠窗的架子說:“姑娘要看的鴻元八年的檔案都在那邊,你慢慢看。”
魏蘭香道謝,戴上口罩和手套走進去。
檔案庫房里不能有明火,但此時外頭陽光正好,屋里也看得見。
她抽出一卷卷軸,打開后發現是青木縣的地圖,一縣九鎮三十二村,但曾經青木縣有十鎮,古里鎮已經在地圖上消失了。
再看日期,鴻元八年九月,正好是古里鎮毀滅后的日子。
魏蘭香往前找,卻找不到任何一卷有記錄古里鎮的地圖了。
她去翻人口登記冊子。
縣衙每五年統計一次人口,魏蘭香找到了她出生那一年的戶籍冊子,看到了沈家一眾親人名字,獨獨沒有她的。
是了,二月份她還沒有出生。
古里鎮那一年三百多戶,人口近五千,有許多世代扎根在鎮上的百姓。
魏蘭香記得母親說過,沈家是外來戶,祖父憑著一手醫術很快就在鎮上揚名,藥鋪的生意很好。
魏蘭香把那一年縣衙官員的名字都記下來,又翻了翻每個月例行上報給州府的邸報。
六月,青木縣遭遇了特大洪水。
七月,縣城醫館發現了同一特征的病人,數量每日劇增,懷疑是瘟疫。
八月,瘟疫大爆發,古里鎮是源頭,病情最嚴重,縣衙向州府發出求救。
到了九月,邸報上只說瘟疫控制住了,對古里鎮一事只字未提。
魏蘭香在庫房里待了大半日,走出來時眼睛酸痛,陽光一照便流下眼淚來。
蕭寂原本靠在柱子上等她,見狀還以為她是找不到親人哭了。
他明知故問:“魏姑娘要尋親?”
魏蘭香閉著眼睛緩了緩,朝蕭寂走過去,行禮道:“蕭大人,我會驗尸。”
蕭寂目光發亮,但并未答應,“縣衙也有仵作,魏姑娘是本案嫌犯親屬,理應回避。”
魏蘭香直接說:“我猜縣衙那位仵作連死者的衣裳都沒解開過,談何驗尸?”
蕭寂笑容微頓,想起剛才那份寥寥數字的驗尸筆錄,心下有些不高興。
這青木縣的仵作確實水平有限。
“本官為何要幫你?”
“就當替您表弟報恩吧。”
蕭寂有心考驗她驗尸的水平,想了想,還是提醒她:“只驗尸是很難推翻證詞的,除非你能找到魏老先生不在場的證據。”
魏蘭香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塵,平靜地說:“先驗了再說。”
蕭寂對她如此鎮定與自信表示欣賞,決定給她一次機會。
“好,今夜二更時分,你在義莊等我。”
魏蘭香皺眉,“夜里光線暗淡,并不利于驗尸。”
“只能如此,畢竟你是嫌犯家屬,被人知道你參與此案,官府也很難做。”
“好。”魏蘭香立即答應下來,二話不說就離開縣衙。
隨風很是不解,“大人為何要同意魏姑娘去驗尸?本朝還未有過女仵作。”
“之前沒有,之后也可以有。”
“您想招攬她?可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小姑娘。”
蕭寂搖頭,“還不到那一步,先看看她的真實水平再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