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也是。”
沈蘭簡單說了自己這些年的經歷,其實都挺平淡的,三言兩語就說完了。
“沒想到你一直在青木縣,我們離得這么近。”了塵苦笑道。
他在法音寺修行十年,日夜都想著去找他們,也都想著報仇一事。
師父說他心不靜,塵緣未了,要趕他下山。
他自己也知道,他這輩子都不可能皈依佛門。
他眼里無佛,心中更無佛。
所以這次下山,他就沒打算回去了。
好在老天待他不薄,讓他一下山就遇到了小蘭兒。
可老天爺好像跟他開了個玩笑,讓沈蘭成為了衙門的仵作。
“我記得你小時候喜歡醫術,還說以后要當個行醫的女大夫,怎么轉行了?”
“仵作很好,至少是公門中人。”
一個沒有背景的女大夫,連權貴的大門都敲不開。
沈蘭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透露自己的復仇計劃。
李燁既然已經皈依佛門,也許已經放下了當年的仇恨,將他拉入世俗未必是好事。
“阿彌陀佛。”了塵閉上眼,讓慌亂的情緒平靜下來。
“聽說州府的提刑官大人很有本事,斷案如神,你跟著他也好,他能護住你的。”
沈蘭表示贊同:“蕭寂確實有些本事,人品也端正。”
但她跟著蕭寂,只是想跟他一起回京。
兩人又是一陣沉默。
太多話憋在心里,反而不知道怎么開口。
沈蘭看到,了塵還穿著他昨天那件僧袍,不僅衣袖破了,衣擺也磨得發白。
了塵察覺到她的視線,扯了扯袖子,自嘲道:“可惜了,我這些年沒有一點積蓄,連份像樣的見面禮都拿不出來,你不會嫌棄我吧?”
“不會,我也一樣。”
兩個窮光蛋總算找到了一點小時候的感覺。
那會兒,他們總是坐在門口對著貨郎的擔子唉聲嘆氣。
因為沒錢買東西吃,兩人總是湊在一起想方設法坑家里的兄長們。
回憶是美好的,可也是致命的。
沈蘭繃不住了。
她堅強了十年,在魏老道面前裝作沒事人一樣,可面對昔日的伙伴,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她捂著臉發出壓抑的哭聲。
了塵沒有安慰她。
他嘴唇顫抖,眼神里滿是哀傷。
原來她還記得。
他寧愿她忘了,忘得一干二凈才好。
那段記憶太痛苦了,凡是被記憶裹挾著的人,是不可能安生的。
良久,他伸手拍了拍沈蘭的頭。
“小蘭兒,放下吧,過去的就過去了,人總要向前看。”
沈蘭抬頭,雙眼發紅,問:“你放下了嗎?”
了塵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號,閉著眼說:“我已是世外之人了。”
他不敢睜開眼睛,否則會讓沈蘭看到他暴虐的情緒,以及滿眼的殺意。
他在法音寺住了十年,聽了十年的佛經,可內心從未平靜過,仇恨一點一點蠶食著他的理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