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擺了兩盆杉樹,大門上貼了門神和對聯,屋檐下掛了兩盞漂亮的花燈。
這地方,一下子就有了活人氣息,很溫馨。
蕭寂發現,這姑娘看似冷清,但生活上很講究,是個能安心過日子的。
“明日有個案子要去鄉下,沈姑娘準備一下,辰時準時到衙門。”
“好。”沈蘭也沒問是什么案子,需要用上她,肯定是出了人命。
她在進門時想到一事,回頭問蕭寂:“大人,張氏母女還關押在獄中嗎?”
“嗯,怎么了?”
“沒什么,牢獄中有專門關押女子的女牢嗎?”
“這是自然。”蕭寂點頭。
但其實,在蕭寂來建州提刑司之前,這里是不設女牢的。
他給沈蘭透露了一點消息,“上回送去的珠子,一旦得了貴人的眼,張氏母女或許會改判。”
這就是皇恩。
“死刑犯也能改刑?”
“你可聽說過大赦天下?”
沈蘭當然聽過,可她以為大赦天下也是有限度的,死刑犯皆是犯了不可饒恕的罪行。
張氏或許無辜,但羅月梅手里有五條人命。
“羅月梅年紀小,又是為了家仇,并非慣犯,在許多上位者眼中是可以輕拿輕放的。
而我們一直遵循的律法,同樣也可以是皇上一句話就能改變的。
你身在官場,以后會見到許多特例,有些案子,就連我都做不了主。
這其中也會有人情、有權勢壓迫、有逼不得已,做官與做人一樣,不可太過執拗。”
蕭寂是怕這個小姑娘見到了官場的黑暗,會失去最初的初心。
她聰慧、勇敢,眼里容不下沙子,一看就是個耿直的姑娘。
沈蘭比他更清楚這些。
哪怕到了二十一世紀,禮法公正的年代,也不可能完全避免這些。
而且她的目標不是當一個包青天,所以不會發生蕭寂擔心的事。
“多謝蕭大人指點。”
蕭寂見她能聽進去,嘴角微微勾起。
回去的路上,隨風也說:“沈姑娘真是蕙質蘭心。”
“她這般年紀有這樣的本事,可不單單是蕙質蘭心四個字能概括的。”
蕭寂很慶幸自己去了一趟青木縣,挖到了這樣一個寶藏。
“可沈姑娘終歸是女子,大人真打算帶她回汴京?”隨風有些許擔憂。
男女之間,尤其是年輕男女之間,很容易遭人非議。
建州窮鄉僻壤,便是有人嚼舌根也無傷大雅。
可汴京不同,那里有蕭氏宗族,有蕭大人的未婚妻,沈蘭一旦被懷疑上,要面臨的可是滅頂之災。
蕭寂雙手背后,抬頭望天。
“這次的案子,我已將沈蘭的功績報了上去,若能給她一個正經官職,便可以破除流言。”
隨風見四周無人,小心翼翼地問:“大人何不將沈姑娘收入房中?給她一個姨娘的名分,這樣能更好將她帶在身邊。”
如果是剛開始認識沈蘭時,隨風是不可能提出這種建議的。
但現在,他卻覺得這是個能護住沈姑娘的好辦法。
蕭寂有認真思考這個提議,最終還是覺得不妥。
“到了汴京,姨娘的身份只會將她困于后宅,埋沒了她的才華。”
他背著手往前走,心情甚好地說:“不想這些,船到橋頭自然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