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我走遍了青木縣,還想回去小鎮看一眼,誰知道……哎,那地方已經毀了。”
他看出沈蘭的異狀,好奇地問:“丫頭,你是古里鎮人?”
“我是。”沈蘭點頭承認。
“那你是幸運的,那座小鎮活下來的人恐怕都沒有一只手的手指多。”
“您還知道其他消息嗎?”
蕭寂帶她來這里,想必也是知道一些事的。
老先生回憶著,平靜地說:“我從不參與官場的事,那一年在青木縣,劉縣令三番四次來拜訪老夫,想求一個字,一個‘壽’字,但我沒同意。
因著這件事,他曾把我拘在官府好幾日,后來因為我不肯寫,他也只能把我放了。”
沈蘭期待地問:“您在官府時可曾聽他提起過古里鎮?”
她心里疑惑的很,那時候青木縣又是洪澇又是瘟疫的,劉恩貴怎么還有閑情逸致討要字畫?
“壽”字,那是要送給誰的呢?
看他如此重視,定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老先生沒太把那件事放在心上,要不是那地方他有印象,早忘了十年前的事。
不過仔細想想,還是能想起一些事的。
他說:“老夫記得,當時劉縣令接待了一個特別的人,說是他恩師派來的人,官架子極大,我就是看他們不爽才不肯答應寫字的。”
蕭寂不知道劉恩貴的恩師是誰,但這不難查。
“那時候古里鎮瘟疫橫行,您怎么還會想到去那里?”
老先生搖頭:“你不懂,人生百態才是入畫的最佳風景,瘟疫后的小鎮和瘟疫前的小鎮,那簡直是天壤之別,我想把它畫下來。”
他感慨道:“可惜,后來那幅畫我覺得不吉利給燒了,也是從那時候起,我才看淡了名利,決定隱居度日。”
蕭寂看到的只是十年后的荒野,他無法想象,剛被毀掉時,古里鎮是何等慘狀!
假如沈蘭是從那樣的地獄中逃出來的孩子,那她八歲撿尸體,解剖尸體,那就不足為奇了。
因為,她見過更可怕的事情。
“楊老先生,這幅畫可以送給我嗎?賣給我也行。”沈蘭不舍得將畫還回去。
老先生冷哼一聲,“我的畫不賣。”
沈蘭目光透著失望。
又聽他說:“你今天做的菜很合我胃口,這樣,你來給我做三天吃食,我把畫免費送你。”
沈蘭用力點頭,“好!一言為定!”
老先生把蕭寂帶走,繼續下沒下完的棋。
沈蘭把畫收好,繼續去廚房準備晚上的食材。
既然要付買畫的報酬,她就得拿出點真本事。
除了那道還在燜的紅燒肉,沈蘭還準備煮三道菜,這次準備做閩菜。
把鴨湯燉下去,沈蘭見還有時間,準備臨摹一幅畫。
她問楊風要了紙和筆,坐在院子里,把紙張鋪在青石板上,開始作畫。
其余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了,圍著看沈蘭作畫。
“丫頭,我把桌椅借給你,倒也不用這樣……隨性。”
沈蘭頭也不抬地說:“日光正好,院子里作畫光線更好。”
她擅長素描,平日里用木炭做筆比較多,可木炭作畫容易花,所以她也是學過用毛筆作畫的。
蕭寂沒想到,她毛筆字寫得差,作畫卻絲毫不差。</p>